陛下病重。
常往来于京城的人,大多听说过。
只是穹城地处偏远,姜晏宁与家中所有人往来书信,也从未听说过。京里此时早已经传开了,甚至有说陛下命不久矣,小太子恐难当大任的... ...
姜晏宁听张嫣说起的时候,心里自是不愿意相信,可回过头细细琢磨。
若不是因着皇帝姐夫病重,自家夫君怎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要回京了呢?
莲萃挺着将将隆起的肚子,来帮忙打点。
春喜提议把偏院再卖了,他们这一回去,指不定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姜晏宁舍不得... ...那毕竟是自己花了心血弄出来的,五年的时间里又翻修了两次,连水塘都活络了,养着的鲤鱼也长大了许多。
偏院虽不比京里国公府的“不成方园”,却每一处都留着过去五年里的回忆。
“罢了,留着吧。又不是急着缺这些钱用,找个工匠来重新把墙砌上,先留给张嫣住吧。”到头来,姜晏宁还是舍不得。
自陆司昀应了陛下的密诏后,陛下派来接任穹城知县的人,也是很快就到了。
陆司昀与他进行了简单的交接... ...
六年来的尽心尽力,几乎没有任何案件留下,新任知县也是立刻就能上手,毫无压力。
“姑娘... ...”莲萃瞧着春喜指挥大家往车上搬东西,甚是难过。
当初来的时候,是她和春喜一起,随着姑娘和姑爷来到穹城,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如今姑娘要回去了,她却不得不随着高衍继续留下来驻守。
这一别,就不再像曾经那般,想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套了车就能去见了。
“没事的,”姜晏宁擦去她的眼泪,“山高水长,日子又不是只有今天和明天,哪天打完仗了... ...我们退回来继续过我们的日子,还是可以一起的。”
“嗯。”莲萃点头。
“好好照顾自己。”姜晏宁同样不放心她,“高衍要是欺负你,你还是可以跟我告状的,就算我在京城,也能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收拾他。你放心好了,他打不过我!”
莲萃听着姑娘的话,破涕为笑。“是!我家姑娘是最厉害的。”
“知道就行。”姜晏宁从来没拿自己当主子,跟她们更像是自家姐妹一样,“... ...我成婚时,阿娘把你送到我身边,你陪着我进国公府,帮我打点家里的琐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谢谢,你替我操劳了那么多... ...”
泪,浑了双眼。
莲萃才止住眼泪,一听姑娘的话,顿时又落下泪来。“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做奴婢的,自是要伺候主人家才是。姑娘从没拿我们当过外人,我们替姑娘做事,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哪里用得着谢。”
“那不一样。”姜晏宁说,“我虽与阿姐感情很好,可是阿姐早早就嫁给了雍王,后来并不与我一起生活,反倒是你和春喜... ...陪伴得更多。”
“姑娘,若姑娘乐意,我们愿意一辈子陪着您的。”莲萃擦掉眼泪,信誓旦旦地承诺。“以后得空了,奴婢去京里看您。”
“好。那我等着你。”
“大娘子,都收拾妥当了。”春喜放下了挽起的袖子,走了过来。
自从说要搬回去的那日开始,她就带人着手收拾了,如今也只是把要紧的东西都搬到车上。并不麻烦的——
瞧着莲萃站在那里,春喜也不由得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