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宁忽而惊醒,也说不清楚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只记得梦中一片黑暗,遍地白骨,四周迷雾丛生... ...她艰难地在形同迷宫的梦境里找着出口。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立刻恢复了意识,格外清醒。
梦里的恐惧感愈发深刻,令她无法不怀疑,那是否预兆了什么。
侧着头,看到身旁睡着的陆司昀。
有那么一刻是安心的,她摸着陆司昀的脸,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
是西境战事要起什么变化?又或者... ...
“睡不着了么... ...”
耳边却传来陆司昀的声音。
她只一抬头就遇上了陆司昀的那双眼睛,像是捕捉到了她的不安和焦虑,陆司昀抬起手臂,姜晏宁便习以为常地靠了过去,贴在他的胸口,他轻拥着怀里的人。
“我做了一个梦... ...”她闭着眼睛,嗅着陆司昀身上的墨香,呢喃着描述着自己梦里所看到的景象。
每一次短暂停顿,她都能听得到陆司昀在身边传来的回应。
“... ...你在怕什么。”陆司昀轻声问道,也闭起了眼睛。
他自然不相信,姜晏宁会因为要上战场而感到恐惧,她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畏惧的人,可这一场噩梦却好像令她有了某些后顾之忧。
她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 ...心慌。”
“你是担心,梦里所见到的遍地白骨?你害怕是自己熟悉的人。”他仿佛已经猜到了姜晏宁的心思。
若那遍地白骨,在她的意识里——
是她的家人、朋友、认识且友好的人,她会因此心生惊恐,就不难理解了。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次前往西境将面对的是什么,身边的家人,是她所向披靡的长枪,也是安然无恙的铠甲... ...更是,她不想受到任何伤害的软肋。
黑漆漆的房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没有回答。
陆司昀感觉到了她的无助,重新将眼睛睁开,趁着夜色,深沉的瞳仁里透着浅浅的伤感。
“也许,这个梦可以有另一种解释。”为了安抚怀里的人,他语气轻柔至极。“你不曾在那个梦里看到你的家人和朋友,因为你知道,你会保护好所有的人。而遍地白骨,正是你的敌人,你会在绝境之中杀出一线生机。”
“是吗... ...那我走失了,怎么办。我出不去了,只有我被困在了那里。”
“我会找到你的,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来的。”
多年之前,阿爹总是笑她像只狼,有着敏锐的嗅觉和反应,能够轻易捕捉得到逼近身边的危险,凭着一个鼻子就能判断好人坏人。
而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在幼时多次避开阿娘的“毒手”。
而今终于长大了,面对的不再是举着“家法”追来的阿娘,退路也不再是逃到亲人的身边求保护,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肩上的分量... ...
天刚蒙蒙亮。
国公府后门被扣响,家中小厮上前拉开门闩,百里岳风尘仆仆地进门,直奔不成方园。
“公子,成了。”
昨日,他们设了个圈套。
将高公公遇害的消息放出,令身陷大狱的刺客感到强烈不安。
那日围猎场外袭击小太子和承砚的刺客,自然是不知道高公公自尽一事的,听说高公公死了,立刻便想到了... ...高公公是遭人灭口的。
他与高公公同样被关在刑部大牢,等待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