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侯刚吞了一肚子的花椒籽,嘴里味道古怪不说,嗓子里剌得生疼。
那表情也是尤为耐人寻味。
冲着陆司昀摆摆手,生怕自己一个嗝儿打出来,满嘴花椒籽的味道被发现了。
“岳父大人这是怎么了?”陆司昀分明一副“明知故问”的态度,转而看向姜晏宁,“你们不会是在偷吃什么吧?”
“我没有!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吃。”姜晏宁立刻撇清,伸手指向老爹,“爹都吃了。”
百里岳站在帐外喊了声公子,陆司昀转身从百里岳手上接过了羹汤,亲手端到姜晏宁面前。舀起一勺吹了吹,待温热适宜才送到姜晏宁嘴边。
“那就好,你还有伤在身,本就为着身子用药严谨,恢复得更慢一些——可不要乱吃东西才好。”
姜侯被自己弄来的花椒籽呛得说不出话,眼冒金星。
“噢。”姜晏宁偷偷看老爹的反应,又心疼又害怕被陆司昀说,乖乖张嘴吞下羹汤。
“岳父大人,”陆司昀对此状况还是十分满意的,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向姜侯说起,“岳父大人也有伤在身,还是莫要贪嘴的好。早些把身体养好,也免教家人担忧。”
姜侯忿忿看向陆司昀,心道,这小子八成看穿了他的目的,故意说着风凉话的。
可眼下他只好摆手示意,暂时妥协。“我,我去喝点水。”
心虚地目送老爹出了帐子,姜晏宁还未察觉,她的这些把戏早就被陆司昀识破,暗暗庆幸没受连累。
“你就那么想生个女儿?”陆司昀轻叹,语气间尽是无可奈何。
姜晏宁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含着汤水,呆怔地点头。
随即——
“呃... ...”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陆司昀看着她。“你不要命的也要保住肚子里这个,就是因为她可能是个女儿?”
想到她多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要拼命保下肚子里的这个。
陆司昀看向她尚未显现的小腹,心情复杂。
他不敢想,如果当时... ...
为着这个孩子,害得姜晏宁送了性命,他能不能做到,不去恨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恨呢?
看着姜晏宁躺在床上生死一线的刹那,他恨透了所有人。
所有令姜晏宁走到这一步的人。
“... ...这几年,我身边一个一个的,送走太多人了。”姜晏宁小声嘀咕说,“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觉着,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无能为力地看着身边的人离开,那种感觉以后都不要经历了。”
所以保住孩子,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本能而已。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放心吧,以后我们都会陪着你的。”陆司昀心疼地捧着她的脸,轻轻抚摸。
这几天她消瘦了许多。
样子也不似从前那般稚嫩了,好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褪去了她身上的稚气,愈发成熟。
“对了,张相——”姜晏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仰起头来询问。“张相,救回来了吗?”
陆司昀手底下的动作微微停顿,接着,把一勺汤羹喂进她的嘴里。
“没有。”
汤羹还含在嘴里,听到陆司昀的那一句没有,姜晏宁顿时定住。
陆司昀面色未见异样,只是语气比刚刚低沉了一些。
说道,“或许早在张相前来西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他要用自己的死,换回你父亲和西境,逼迫萧绮无条件退出西境,成为众部族间的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