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 ...顷刻又笑了,“宁儿那脾气大概是改不了了,她要是再惹得大娘子发了火,你可得劝着些,别让她再被打了。”
“不会的,宁儿大了,已经是陆家的人了。自有她夫君,公爹和婆母护着,大娘子就算生气也得顾着些面子,不好再像从前那样责罚她的。”孙小娘抽泣着回应道。
叶小娘一边喃喃地说着也好,一边望着窗外,看那枯黄残破的叶子从树梢上落下。“如今看来,宁儿的命是真好... ...若能从来一次,我都想生做是她,好好的活一次呢。”
“是啊。”
“我可有跟你说过,我是如何被周大娘子选中,抬到这侯府里来做小娘的吗。”叶小娘说。
不知为何,她今日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
平日里也想不起来,想起来也是凌乱得不行。可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过去的那些个记忆竟然格外清晰,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她说自己出身薛州,那是着名的纺绣名城。
父亲是府衙的文书,母亲就是薛州城里最好的绣娘,自小她就跟着母亲一起学女红刺绣。
“... ...我邻家有个哥哥,比我年长十岁。生得眉清目秀,好看极了,我那时就想啊... ...将来我也要嫁个这般的郎君,一生,一世,两个人厮守。可他家境却是一般,整日里闷头读书,想着有一天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他还给我画了幅小像,但是后来他病了,卖了他所有的画作换钱治病,可还是死了。”叶小娘说。
而那位邻家哥哥为她画的小像,也不知怎的就到了周大娘子手上。
周大娘子凭着小像找来,说明了来意。
恰好那时她父亲因为过于刚正得罪了上司,时常受到上司和同僚的刁难。
家里的日子快要熬不下去了。
母亲为了贴补家用,日日守在灯前刺绣,一双眼睛都要熬瞎了。
她把心一横,收了周大娘子的礼,上了进京的马车。
有着侯府的名头保着,家中父母也得以安享了晚年。
可她这一生,却好像少了些什么。“下一世,若还生做个女子,遇不到真心喜欢的那个,我便不成婚了。你可知我年少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个自己的小店,卖些自己亲手绣的衣衫,若能一世都那般活着... ...也不错。”
孙小娘说,“好啊,我年少时的心愿,是开一间自己的酒楼,我当大厨。到时候我们俩可以一起,还像这辈子一样做着伴的过日子。”
叶小娘笑了,“那你要记住我的名字,要来找我。我不是叶小娘... ...我叫叶嬛茵。”
“我也不叫孙小娘,我叫孙婉萍... ...”
自从入了这侯府,便再没有人喊过她原来的名字了。
周大娘子在的时候,偶尔还会喊她一声婉萍。后来,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入夜,后院里骤然间传来一阵哭声。
钱妈妈怕曹大娘子害怕,急忙点了灯放到跟前。很快就有人匆匆赶到曹大娘子的院外,送来消息,说是后院的叶小娘没了。
得知叶小娘死讯,曹大娘子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回神。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结果的打算,可知道人没了的时候,心里还是放不下的难受。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卢喻之累得昏厥过去,被人抬回了客房里休息,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将他从浅浅的梦境里唤醒,顾不上穿鞋便赶去开门。“咳,咳咳咳... ...怎么了?”
“卢太医,叶小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