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镇静走回到老子像前。
“莲音娘子可否觉着今日过于安静了些?”陆司昀一手负在身后,独自走进了莲音观里。
“是吗。”莲音娘子转身为自己盛了少许清茶,捧着杯子浅饮。双目低垂,并不去看陆司昀的样子,“许是清修久了,并不在意外面的声音了,静与不静与贫道并无关系。”
话虽说得平静,可陆司昀望见,她双手捧起的杯中茶水竟泛起点点涟漪。
看样子并没有她自己所说得那般淡然。
“如此说来,能不能看得见外面,对莲音娘子而言并无差别了。”陆司昀道,“来人,封死门窗。”
莲音娘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恐。
她明白陆司昀的来意了,也不再掩饰眉眼间的憎恶,恶狠狠地盯着陆司昀,恨得咬牙切齿。
郭子敬带人直接搬来家伙什,先是用木板钉死了门窗,随后又开始用青砖砌死。
一阵叮叮当当的动静,震得莲音观频频落下灰尘。
杯中茶水也晃动不已,不时溅出。
陆司昀说,“既然莲音娘子那么喜欢躲起来清修,陛下成全你。如此一来,也可免于俗事打扰,望你早日成仙。”
“陆司昀!”莲音娘子气绝而起。“你装什么坦白,世人不知你的真面目罢了!你与那昏君串通利用姜晏宁,不也是希望打消她营救翼州城的念头吗?你恨雍王,你希望雍王困死在翼州城,哪怕与你家大娘子的三哥一起,死无葬身之地!还说什么谦谦君子,你就是个小人!”
她恨陆司昀。
是陆司昀娶了姜晏宁,才让雍王落得一世伤心。
今次的事她也有所耳闻,知道陆司昀早就和陛下商量好了,意在阻挠姜晏宁前去翼州营救姜清佑和雍王。
想到雍王还被困翼州,她的心就像被油煎一样的难熬。
或许姜晏宁才是救下雍王的唯一希望,而陆司昀却在频频阻挠。
“… …没错,我就是要把雍王困死在翼州城里,你能如何。西境强攻,翼州城早已岌岌可危,你猜雍王还能守到几时?城破之日,他会是何种惨烈的死法?”
话从陆司昀口中说出,惊住了身后的百里岳,陆司昀趁着封门前走了出去,站在莲音观外,看向愤愤不平的莲音娘子。
继续说道,“放心,待雍王战死之时,我定会让人为你送来消息。你会在暗无天日的莲音观里度此一生,或许在你老死之时,我会向陛下请命,将你与雍王合葬一处。”
但活着的时候,她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一生的罪孽。
莲音娘子一直怒视着陆司昀,直到大门被完全砌死。
里面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公子… …”百里岳被他刚刚的表现吓得无法回神,很难相信——
刚才的那个人竟然是他家公子。
陆司昀微微合上双眸,平息心中愤怒。
那些话自然不是本意。
他只是清楚,杨妃这一世的执念就是雍王,与其向她解释,倒不如随了她的猜疑。
让她往后日日牵挂,日日担忧,既盼着雍王的消息,也害怕得到雍王的消息。
她必须这般过上一世,方才能抵消她的诸般业障。
作为是二皇子的生母,陛下不会为了杀她落得一个千古骂名。
但她所做之事,怎能轻易算了!
“回去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陆司昀眼底的怒气已经消散,突然叹了口气,“宁儿怕是已经在怀疑,今日之事是我与陛下串通,搭好了台子让她来唱这一出的… …回去定是免不了要发一通脾气的。”
“公子惧内,京城里人尽皆知,不然咱们出去躲躲,等大娘子气消了再回来。”百里岳给他出了个主意。
出去躲躲啊… …
也不是不可以。
“罢了,还是回家吧。”陆司昀泄了气,她跟陛下都撕破脸了,今日这一顿是免不了了。“你去给我备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