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晌午开始,自徐大人和向大人两位进宫,面见陛下后,他们在陛下的书房内逗留多时,书房外偶尔还能听到内里传来的高呼之声,令庭院之中打扫的宫人不时侧目,多有疑惑。
不难从他们偶尔抬高的声音里听出,这二位大人向陛下所谏之事,正与天策营大军和姜晏宁有关。
众人都知道,姜晏宁作为天策营主帅,南平南庆余孽,北定萧氏之祸,与萧绮所代表的北萧化干戈为玉帛,再加上西境的多部,如今中原、北萧和西境正式进入议和的阶段。
陆司昀已经将萧绮初拟定的议和书,和他改动后的议和书一起——
命人送回了京城。
天下大定之势初现,姜晏宁不日将返回京城。
原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却令京中的一些人蠢蠢欲动。
只因... ...姜家势大。
姜晏宁在西边的战场上立下的战功,令她深得人心,如今回朝,恐怕会不利于陛下。
忠于元氏的这些个言官,生怕姜晏宁从西境回来后,会仗着这些和她与陛下的关系,插手朝堂之事,掌控陛下。到时候,元氏江山岌岌可危,小皇帝也都得听她的,想到姜晏宁从前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由得令他们深感担忧。
今日这二人代表众多反对姜晏宁的人前来,力争要劝小皇帝改变主意——
决不能答应让姜晏宁回朝。
“... ...这两位大人当真是糊涂了,他们真觉得劝住了陛下,就能阻挡骁定将军回朝了不成?”外面做事的小宫人议论道,翻了白眼。
“骁定将军打赢了胜仗,凭女子之身,这是打了多少人的脸。他们当然不愿意让骁定将军回来了,不然他们面对骁定将军的时候,多没面子啊。”
另一宫人探着头向书房望去一眼,悄声说道。
“也就是陛下,要是先帝在,莫说是骁定将军要回来了,骁定将军一去这么久,肯定隔三差五的便送去个消息,盼着骁定将军回来不可。谁要是挡着骁定将军回来,先帝能放过他们?”
“可是我听说,先帝过世的时候,骁定将军连滴眼泪都没流... ...”
“嘘!别乱说,这事哪是咱们能乱说的!?”
“是真的,我家里有个远房表亲,在宋将军身边任差,他告诉我的。说是消息送到炬陈关的时候,骁定将军他们正在破少谷关... ...就是杀那司马昃的时候。后来他们回到炬陈关,骁定将军也就知道了,可从始至终也没有为先帝流下一滴眼泪!八成是因着先前的种种,有了心结,哪里还像从前一样... ...”
宫里的人大多知道,那骁定将军是先帝看着长大的,像妹妹,也像女儿。
先帝和先皇后对骁定将军自是宠得不得了。
所以要是换做如今,有人胆敢阻止骁定将军回朝,那先帝定是不答应的。
可骁定将军似乎对先帝,早就没了往昔的情分... ...
当年的少谷关一战,曾经的雍王妃跃城而死,雍王也落得如今身有残疾的下场。先帝是在那个时候过世的,南庆司马昃也是那时候死的... ...
许多事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姜晏宁未曾因为先帝的崩逝而落泪的消息,是当初同时攻南庆的宋将军身边亲信透出的风声,更多了几分可信。
不免令人觉得,先帝崩逝以后,骁定将军真就变了... ...
“... ...如此想来,他们反对骁定将军回朝也是有道理的。骁定将军连先帝的情分都不念了,又怎会把陛下放在眼里,回朝之后说不定真的会——”
“事情都做完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偷听,胡乱嚼舌根!”承砚恰好领着硕江王走到边上,就听到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当即板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