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场又一场耳朵梦。
梦里尽是幼时那些“趣事”,一群出身名门的公子姑娘在一起,嬉闹取乐。
她和张嫣比衣裙比首饰,但凡遇上总难免要争个高低出来。
那时候天大的事情,无非就是怎么赢过对方... ...
多数时候,自然是她更胜一筹。
不过是因为她身边护着她的人多罢了,但凡新鲜的、少见的玩意,得了一准儿往她这儿送,而她的新鲜劲儿通常又不会维持太久... ...
在一场场交错的梦里反复,而现实中,她早已烧得浑浑噩噩没了意识。
家中请了医士不成,国公爷又亲自去了太医院,请来如今坐镇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帮忙,依旧束手无策!
摸过她的脉象后,几位太医的脸色全都变了。
不说话,先是回望一眼,相互间以眼色暗暗沟通,有了七八分猜测,却还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国公爷卖出老脸一再恳请,王太医才偷偷随着国公爷到了一角,暗自相告——
“... ...这是邪症,只怕... ...挺不过来了。我可以再给您开两副狠药,但这要是灌下去了,三日之内醒不过来... ...那就开始准备后事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一向强壮的骁定将军怎会染上这“邪症”,可这病症瞧着可是要命了。
可此时病榻上的人身份特殊,他们哪个敢说?!
这狠药只是催一催罢了,催不成,人必死。
向来老辣的国公爷,握着王太医开出的那张方子时,手都在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进个宫的功夫,怎么人就不成了?!
这一方子用还是不用,他是怎么都下不定这个决心啊。
陆司昀守在爱妻的身边,握着姜晏宁的手就没有松开过,不停地念着她的名字,试图用这样蠢笨的方式来唤醒她。
陆少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说爹娘回来了,便往不成方园跑。
可刚出自个儿的院子就被哥哥们拦住了。
越拦她,她越是着急,她不懂那么多的道理,只是心里就有一种分外不安的预感,总觉得出了什么事一样。
还是朱小娘赶来劝住了她。
与此同时,秦大娘子和孙妈妈也守在不成方园候了多时,一个个的问询那些为宁儿诊治的太医,想要弄清楚宁儿这突然之间,是如何病得这般严重的。
孙妈妈瞧着太医一个个摆手,缄口不言,拉住了正要向下一位太医询问的秦大娘子到一旁。“大娘子,瞧着情况不大对啊,咱们是不是得送个消息去姜家,让姜侯和曹大娘子知道?”
秦大娘子怔然回头。
孙妈妈愁容满面,“这玩意要是人不行了,也得让亲爹亲娘来见最后一面啊... ...”
“胡说什么呢!”一向温和的秦大娘子罕见发了脾气,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害怕,身子不停地在抖。“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宁儿自幼习武,她的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你知道的... ...她的本事那样厉害,多少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怎么可能... ...”
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呢?
进宫前人还好好的,怎么前后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回来就不行了呢?
就算是忽而生了一场大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病得这么厉害吧,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这是谁家的道理!
难不成阎王爷也不讲理了?!
“大嫂,”陆家姑母陪在秦大娘子身旁也劝,“孙妈妈说得有道理,咱们虽不知宁儿究竟染了什么病,可万一... ...就说是万一!那总得让亲家公亲家母来见最后一面吧,宁儿要走得见过她亲爹娘一面啊!”
听了陆文萱的话,秦大娘子心里顿时没了主意,慌了... ...
再三犹豫,还是拿不定心思。
“不然,我去问问昀哥儿?”陆文萱又道,“我悄悄去问问昀哥儿的意思,看他要不要知会姜侯和曹大娘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