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的账本是从一个河州的商人那里拿到的,当时他因着一些事被我抓了,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带出了一件当年的事。”
“就在那批粮草运送到河州不久,他在湖州收了一批粮,运送到了河州,然后高价卖给了正在闹饥荒的河州百姓,那批粮草转手间就是巨大的利润。”
“按理来说,当时湖州正在筹备支援军的粮草,哪里还会有多的粮食,便是有多的,那些商人也应当早就卖去了河州。”
“那商人说,他与卖他粮草的那人是老相识了,那人只说粮草是从湖州巩氏手上拿来的,只是他当时因着之前有一场生意亏空,手中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又担心巩氏知道不与他做这个生意,才秘密拉着那商人入伙,但是这事他两是私下交易的,巩氏并不知情。”
“我得知这件事之后,想派人暗中寻访那商人说的那位好友,只是那人早就过世了,听说是遇到了山匪。”
“那湖州巩氏在那之后几年快速发家,我觉得此事太过不寻常,怀疑当年在河州失踪的那批粮,便是落在了巩氏手上,只是那巩氏不过一介商户,又如何能拿到那批粮,当时河州,乃至那批运粮官员里,定然是有人与巩氏里应外合。”
“我顺着这个思路查了下去,没查到具体的官员,但是有几个怀疑的人选。”
顾宴辞将二老爷的话说了一遍,楚慕倾听完听到运送到边境的那批粮草在河州被扣下一部分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放在身侧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而后这阵颤意蔓延全身。
顾宴辞伸手握住了楚慕倾的右手,两人交握的手拢在了衣袖之下,瞧见楚慕倾如此,顾宴辞的心脏也开始抽疼,事实上从听见二老爷说出这些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慕倾张了张嘴,声音都有些哑:“顾宴辞,他们怎么敢的,这不仅是我外祖一家的荣辱,更是大周的兴亡,那一年,那一年边境死了那么多百姓。”
战士在边境浴血奋战,京城之中这些人居然在背后耍这些把戏,叛国的忠勇侯将一部分布防图送给北耶,只是因为嫉恨威远将军,从而导致威远将军被伏,全军覆没,一代名将就此身死。
而又不知道是哪些人,居然在粮草上动手脚,没有粮草的军队如何作战,那些战士饿着肚子和敌人拼杀吗?
他们在前线拼杀,殊死保护的人却在背后捅了这么一刀,竟不知九泉之下,那些将士是否会心寒。
而他外祖父,戎马半生,最后一战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满身荣耀尽毁于此。
楚慕倾只感到浑身发冷,那粮草为何会在河州失踪,除了这是一个针对她外祖父的阴谋,她实在想不到另一种可能。
两处阴谋,两位名将,数万军士,马革裹尸。
那一年,因着兵败,边境数座城池失守,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而后若不是她舅舅马定边垂,又还有多少城池如今还在北耶的手中,那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便弃这么多百姓于不顾,怎能不让人心寒愤怒。
顾宴辞握紧了楚慕倾的手,声音很低却带着笃定:“我们会查清楚的,大小姐,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将那一年所有的真相都查清楚,让这大周所有阴沟里的老鼠都无处可藏。
楚慕倾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而后重新睁开,声音极冷:“既然当时被扣在河州的那批粮已经被卖了,那事后核查时,出现在边境的那批粮又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