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而后沉声道:“本宫自是知道,贤王好算计,这局只怕是计划良久,可海州雪灾事出突然,他们又如何能料到。”
“姑母。”楚慕倾突然唤她,随后轻声说,“姑母,你知道永宁侯府在淮南出事之后给李府送过钱吗?”
“什么?!”容贵妃突然站起身,眼睛瞪大,随即马上否认,“不可能,侯府不可能做这种事。”
“姑母,你我都知道永宁侯府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可这事既然有人存心要栽赃到咱们头上,连父亲身边的人都能收买,便说明地方做足了准备,姑母,如今各种证据已经摆在了皇上案前,若说只铜钱一事还能想法子周转,但牵扯到淮南兵权,皇上只怕已经在心里动了杀心了。”
送礼这件事,只有楚长松的人做的才能将事情栽赃到他头上,要么那个人是被收买了,要么他一开始就是贤王他们安插在楚长松身边的人。
楚慕倾觉得贤王没有那个能力,这事八成是那位在多年前就开始谋划的宁远将军做的,包括孟芙,包括远在湖州的巩家,也包括这个在楚长松身边的人。
他可能并没有做到楚长松的心腹位置,不然早就送了其它消息出来,但他只要是楚长松的人,只送礼一件事就能攀咬上楚长松。
容贵妃心头一震,她这些天在宫中反复斟酌,不断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可今日楚慕倾带来的消息,却仍然让她浑身发冷。
她自然清楚淮南兵权对于皇上的重要性,显然皇上现在已经怀疑他们暗中谋夺淮南的兵权了。
“姑母,禁军前些日子围了府,后来虽然撤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之后不会再进去,此事注定要见血,您是想看见自己和端王表兄的,还是永宁侯府全族的,又或者是”她顿了顿,在容贵妃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而后伸手扶着容贵妃坐下,在她耳边小声说,
“永宁候一人的。”
容贵妃的拳头突然攥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慕倾,声音冰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慕倾微微弯了弯唇,到现在她脸上都还是温柔的笑,可容贵妃直看得心里发寒。
楚慕倾这意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她送楚长松去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自然是知道的,姑母,你不会告诉我,你此刻顾念亲情心软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疑惑,像是真的认为容贵妃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心软了一样。
“那是你父亲。”容贵妃说。
楚慕倾却忽地笑了,随后道:“姑母,你错了,我父亲在河州,叫楚长柏。”
从她被送去河州开始,她的父亲便已经是楚家二老爷了。
两人无声的对视,空气中都似有暗流涌过,良久,容贵妃扯了扯嘴角。
“你确实够狠,我会找机会见他一面。”
“姑母谬赞了,既如此,便不打扰姑母了。”
等楚慕倾离开,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容贵妃才道:“你说长松要是知道有今日,会不会后悔当时让她回来?”
她的贴身女官邱秋从后面走出来,小声道:“娘娘。”
“可她是对的。”容贵妃突然说,“邱秋,她虽然狠,但她是对的,如今这场局,唯有他一死,方才有转机。”
永宁侯府已经被拖下水了,但是这些事都没有端王亲自参与的证据,只是因为永宁候府是端王的母家,所以大家才会觉得这是端王指使,但假币乃是皇室丑闻,皇上不会想让端王担了这件事,不然天下人该如何想皇族之人。
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是一个永宁侯府老家三房能担得起的重量,所以若是想要保住端王,那便只能舍弃永宁侯府。
“邱秋,那是我的亲弟弟,可本宫入宫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狠辣。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外面还下着雨,这样的阴雨天,她却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春日,那时阳光极好,弟弟们陪她一道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