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您是里正娘子,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自个儿的家事儿,跟你们有啥关系!还有你们这些个看热闹的,要看回自己家去!跟着瞎凑合什么呀!”
“感谢诸位,请容我说句话。”陈老憨喘着粗气,“陈二军,这想必也是你的意思吧?从你五岁开始,我便一直在做工劳作养活你,一直到娶妻生子,这中间要说银钱,不说几十两,十几两肯定是有的。还有前年你家大女出嫁,没有嫁妆,我便给了你一两银子,去年你要种地,没有粮种,我便借了你六亩地的稻种。再往前,你家小儿生病,冬日里去县城医馆也是我垫付的二两银子的药费!你说是也不是?”
陈二军被点名,也不敢反驳,低头道,“是,大哥说的差不多!”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认呢!既如此,这些银子我就当是全了我对爹娘的承诺和对你的情分,便一笔勾销,至于今后,咱们不再是兄弟!”陈老憨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并转身向里正娘子和邱阿婆那边,拱手道,
“里正娘子,邱婶子,我跟陈二军一家,从今天开始,便彻底断亲了,麻烦你们二人,还有在这里的各位给我们做个见证!少不得再麻烦里正和族老们给写个断亲书,就算是过了明路!从此,我们两家就没有关系了!”
邱阿婆有些无奈地站在那里,今日她骂了那赵氏和陈二军,原本的意思并不是想让他们断亲,只是希望能把他们给骂醒,或者是让二军两口子,出于舆论的压力肩负起照顾大哥和耗儿的任务,哪儿想到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憨子这个身体,没有人帮衬可怎么活?
不过,里正娘子王氏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有这么糟心的亲戚,不赶紧断了难道等着过年?再说,若是陈老憨真的有个好歹,那耗儿怎么办?不被这两口子给吃了算她输!
“你放心,我回头就跟我家老头子说句,让他给你写断亲书,再去族老们那里做公正,这样耗儿的安全也有保证了!”
“那就谢谢里正娘子了,谢谢邱阿婆和诸位乡亲了!”陈老憨跪在床上叩首,村人赶紧让他躺下,都知道他身子不好。
许多人突然想起来,以前陈老憨年轻的时候,是个身体强健的汉子,木工活儿做的极好,很多人都慕名来找他做家具,那时候他家的日子过得真是红火!
可这才几年呀,自从前年来了土匪,他家人基本都死了,饶是谁也很难过了这个坎儿!身子也渐渐不行了,带着孙儿两个艰难求生,两个人饥一顿饱一顿,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只是大伙儿都艰难,没几个人能像邱阿婆那样匀出半个饼子。
时下,人们都同情弱者,大伙儿看向陈二军两口子的眼神儿多少带了点儿蔑视。
赵氏见事情了结,急忙催促着自家男人回去了,那着急的样子,就像是断了尾巴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