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董浩之后,接下来的时间,覃三娘的好心情也被冲淡了。
且看刘氏等人一脸开怀,她也十分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只是该来的还是要来,为了能早做准备,还是在饭后将此事告诉了刘氏和吴春花,家里的娃儿们和仆人也都在侧,自然也听的真真儿的。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震惊,只叹息了几声,咒骂着该死的世道。
“三娘,你说咱们这回该咋办?”吴春花已经不是当初懦弱的妇人,知道遇事儿要面对,躲避不是办法,听三娘的准没错。
几个娃儿和阿娘此刻也都目光灼灼地望向她,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儿。
“让我再想想,实在不行咱们就往深山里去,找个合适的地方休养生息,总比遇上反贼要强得多。”覃三娘缓缓说道。
大娃道,“阿娘说的很是,这反贼同流寇又不一样,他们都是正规军,战斗力更强。若真到了缺衣少食的时候,谁晓得会不会屠村呢!”
“伯谨说的对,如今藩王们之所以要反,同朝廷腐败、军粮供应不上有很大关系,想必他们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儿,才能让将士们倒头攻击王庭,兵匪兵匪,比普通的土匪伤害力更大。”覃三娘赞成道。
刘氏叹了口气,直说不让人过好日子了。宋婆赶忙安慰,说是只要有东家在,肯定没问题的。说起这话,宋婆心里也戚戚然,这该死的世道,真是不让人过舒坦日子呀!
张家父子和刁氏兄弟心下也担忧,但见东家的几个少爷和小小姐都很淡定,而且东家也已经正在想办法了,不管如何,他们只要跟着东家走就是了。
铺子那边她要去知会一声,若是留下的员工多,就继续开店,也好扰乱陈记的视线。若是留下的员工不多,索性就先关了才好,就说是歇业装修好了。还有善堂那边也需要知会。至于村里的作坊,还好办一些,过几日去通知就好。
如此一来,需要办妥的事儿就多了起来。
覃三娘认命地开始操起心来,令吴春花暂时减少果脯和果酒的数量,做好的果脯和果酒全都安放在地窖里藏好,盛不下的则是送到善堂。恰好如今天气寒冷,存放的新鲜果子也差不多用完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果酒的发酵时间也逐渐延长,减少产量也是节气所需。
陶工坊已经在前些日子停掉了,一来是冬天温度上不去,制作起来颇费功夫。二来他们之前储存的白瓷已经够用了。窑工们知道以后虽然有些可惜,可听说第二年开春就能开窑,就当是回家猫冬了,再说他们之前的几个月也挣了不少了,所以便欢欢喜喜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当然,覃三娘也没忘记他们这批回家歇业的人,小年福利还是一如既往地让陈进财给送到了,简直羡煞了旁人!瞧人家窑口的福利多好!没干活还能白得腊肉和大米,明年说什么得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招工进去……
里正陈升见覃三娘走进来,心里一个快活。今年这一年过得可真是舒畅,往年到了小年时分,他可不敢在村里转悠,到处都是找他哭诉的,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粮种都快保不住了!家家户户都是娃儿哭闹的声音,大人都唉声叹气,哪儿有时间管娃儿哭闹,再说,都是饿的能不哭嘛?可家里的粮缸底儿也已经空了呀!
今年,他所到之处,一片祥和,娃儿们在院子里逗虫子、玩树叶子,大人则是在家中忙活做小夜吃食,空气里弥漫着粮食的香气,抚得他内心安定了不少。
“大娃娘,赶紧进来。你这是干啥来了?”
覃三娘一顿,咋感觉自己每次来,都是带的坏消息,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