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叶明的家眷愿意开棺。
广玉树的家眷,不愿意啊。
如果广家是个普通老百姓人家,慎咏志不怕说句不应该的话,他就要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了。但广家不是,如果真的采取强硬手段,就算不会去告御状,也会去衙门闹的。
每个人都有仇人,慎咏志自然也有,如果一旦有人闹,说不定就会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慎咏志这几天愁的都有白头发了,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这时候大理寺的人来报告,夏大人请慎大人去一趟。
虽然移坟下葬还早,但是叶明的棺材已经开了,仵作已经验过尸了。
慎咏志去了之后,夏樾便告诉他。
“我们这边的活儿已经干完了,叶仵作检验了老叶仵作的骸骨,胸口肋骨确实有明显的击打损伤,并非死于疾病。他的死,是有蹊跷的。”
慎咏志点了点头。
然后夏樾问:“慎大人,你那边如何?”
慎咏志沉默不说话。
夏樾好心道:“若是大理寺的仵作不能确定,可以让叶仵作跑一趟。”
我当是就跟你说,叶彩唐是全京城最好的仵作,你当我说说而已嘛,那是真的呀。
慎咏志艰难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仵作的问题。”
夏樾奇道:“那是什么问题?”
慎咏志艰难的叹出第二口气,真的不认不行,这件事情他想了几天,除了硬碰硬,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但是硬碰硬,会将这件本来就很困难的事情,变得更困难。
在夏樾真诚又关心的目光下,慎咏志只好道:“不太顺利,广玉树家里,不愿意开棺。”
夏樾奇道:“知道自己儿子死的蹊跷,也不愿意开棺?他们不想知道广玉树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吗?”
慎咏志叹气摇摇头。
“我说了,他不信。而且我也不能说太多。”慎咏志道:“夏大人对广家不理解,广家有两个儿子,广玉树和哥哥广玉安。广玉安是正房所出,广玉树是侧室所出,虽说小儿子有出息,但正房娘家厉害,侧室娘家没有什么助力。”
叶彩唐没出去,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听,当然身边还蹲着谢止和王统。
慎咏志接着道:“广玉树还在的时候,因为自己争气,府里对他生母也是好的。他年纪轻轻就入仕途,虽然家里无助力,但是也算有出息,谁知道混半辈子,能走上哪一步?自然谁都不愿意得罪,嫡母慈爱,兄友弟恭。”
“可是他死了,那就不一样了。人死茶凉,举荐他的……也就是我师父,也告老还乡了,慢慢的,正房被压得那口气,也就嚣张起来。”
所以广玉树的妻儿现在在家中过的并不好,虽然不多惨,也不受重视,说不上话。
也正是因此,广玉树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愿意深究。
当年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现在深究,万一究出了什么来,是好?是坏?
广玉树现在是意外,不好不坏,一声叹息。
万一深究出来,是被害的也就罢了。万一牵扯到什么案子里呢? 那怎么办,不难让一个已死之人,连累一家老小。
所以广家坚决不同意开棺。
死者已矣,盖棺定论,就这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