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大院忙乎一夜的“大叔”,天亮时才抽空小睡了片刻。
王黼这个巨贪,担任宰执短短几年捞到的财富,比预想的更多,甚至翻倍。
除了明面上从王家老宅抄出来的巨量金银,翻出来的地契、铺契都是用箱来计数。
落在“子虚乌有”之人名下的田庄、数十个州县城中的铺面,难以计数。
大多都是人家“投献”的贿赂,这些人办事都是手尾干净,绝对查不到王相身上。
“大叔”随手翻翻,居然发现一张在两千三百里外,泉州府城中的一处酒楼铺面。
这些外地的财产,每年收益累计起来,是个惊世骇俗的数字。
王黼根本没那么多人手去管理这些固定资产,基本上都在当地寺庙这个“金融中心”种了福田。
什么神都不用烦,收佃收租这些琐事,“俗家弟子们”操持的非常专业。
每年折合出的收益,变成一张张“福册”,凭借专属印签和特殊“凭证”折现提取,不看来人是谁。
“大叔”被王相爷这套路整的“叹为观止”,用李叔的话来说:
“这就叫专业!”
这些能下蛋的鸡,本身价值就不菲,加上源源不断的收益,吸溜!
“大叔”“幸灾乐祸”的想着,南方的两个锦衣卫头子,老穆和白淳可有的忙了。
王相大院中的兄弟们,大白天就这么的把数百吨金银,明目张胆运出大院,装上纲船。
大院里有现成的骡马大车,之前从码头上运来的金银,都是用箱子装好,搬入地窖后,也没疯了非要倒出来堆一块显摆。
所以除了从地窖一箱箱往外搬,很累人,其他都很方便。
从后院门到河边码头的车驾就没歇过,一大早开始运,运到晌午还在继续,人歇车不歇。
而前院门房,还是重复了昨天的“盛况”,上门“问候衙内”的各路人马、络绎不绝。
眼看着又堆满一间空屋,老五一咬牙,让人就堆在连廊上,不妨碍行走就行。
辰末巳初(早上九点前后),从汴梁快马急递送来新的命令,立即加快速度,原定的两天缩减为一天。
“大叔”看完李叔亲笔写的暗语急信后,扼腕叹息。
“这倒霉胖子,就不能憋个两三天,等爷去弄他多好”。
到了下午,搞笑的一幕出现了,上午还熙熙攘攘、争先恐后的“访客”,突然一个都不见。
应该是新皇让李邦彦担任“山陵使”,已经放出明确的“政治信号”,王黼要倒台了!
(王相爷如果能说话,一定跳脚大骂:“我特么都被种荷花了,还倒个屁的台”。)
官场斗争,不可能像小混混街斗,一言不合挥起老拳。
只需要一个准确的风向,朝堂上自然有一套规则或是套路运转。
不出意料,等先皇“头七”之后,针对王黼弹劾很快就会堆满御案。
按照规矩,王黼要立即“停岗自辩”,然后被弹劾奏章淹没、淹死。
这套流程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个月。
朝堂争斗不是以消灭肉体为目的,而是为了“权柄”,谁说了管用的身份,和相应的位置。
从来都不是只针对一个人,而是要将整个“王党余孽”全部赶下台。
无关正义或其他冠冕堂皇的“道理”,你不挪窝,别人怎么上台。
各种台面上、台面下的沟通、妥协、交换,汴梁官场暗流涌动。
没人会在意先皇怎么死的,这个事情不重要,反正他都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古人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