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的药草一看就是被用心处理过的,根须都干干净净。
几个袋子被晏淮流收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箱子里。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发呆。
里面的信纸,药草,各种东西有新有旧,明显不是同一时间准备的。
他都能想象到,原身是怎么把那些东西搜罗回来的,怎么一次次往里面添加新的书信的。
他看不懂这个人。
施暴的是他,背地里偷偷关心的还是他。
打得最狠的是他,照着每个人的伤势准备药的也是他。
人怎么能拧巴成这个样子?
既然准备了这些东西,又为何没送出去。
为何……沦落到那个下场?
那一身的修为,整个修真界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平日里聪明谨慎到那个地步,怎么会……
怎么会被几个徒弟那么报复?
晏淮流想到原书中一笔带过的剧情,突然坐直了些。
重新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写有顾行云名字的袋子,把那几十页的信重新看了一遍。
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儿。
原身对药理了解的这么清楚,每一份药都能清楚的把用途功效不良反应列出来,之后怎么可能尝不出顾行云端过去的下了药的饭菜。
常景明就算学得再好,再有天赋,也不至于能做出让原身毫无察觉的慢性毒药来。
[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骨子里都是尸气,多在宗内走动,让灵气置换掉那些脏东西,弱成那个样子,着急修炼对你没好处,不想早死就听话]
在那画有追月剑的信纸背面,晏淮流发现了这么一行小字。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秒的震撼,想要说的话全都化成了泪水。
止都止不住。
他不会轻易抹去原身带给师弟和徒弟们的伤害,也不会刻意忽略他做的那些错事。
但这一刻就是觉得委屈,莫名的委屈。
隔着漫长时光,踏过尸山血海,也只有他这个局外人看清了原身这别扭而又真实的一生。
看到了曾注定被淹没在恨意长河中掺杂着血泪的温柔。
他又想到先前那段剧情里,原身在长清观一声不吭的跪了半个月的模样。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朵艳丽的花逐渐枯萎。
百里长桓死在了紫霄峰,原来的晏淮流死在了长清观。
为什么顾行云他们后来一路开挂,几乎没有碰到阻碍。
为什么掌握着能轻松克制魔修秘法的晏淮流会落到那个下场。
不过是因为,他从意识到玉清真人彻底不会回来的那一刻,从踏出长清观的那一刻,支撑他肆意活下去的理由就没有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对吗?”晏淮流把手放在箱子上,低声询问着。
“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注定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他闭上眼睛,压住那些个翻涌而出的复杂情绪,拿起其中的一个袋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