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人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次日一早便启程离开。
明明有传送的符咒,几秒钟就能回去,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路上磨叽。
大概是这几日自我安慰有了成效,晏淮流倒是能以平和的心态来面对徒弟了。
他把那些质疑那些崩溃全都压了下去,完全随心的去做事。
全程牵着顾行云的手,哪怕路上被人注视,也毫不在意。
面具后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有在看见御虚宗的时候才稍微起了几丝波澜。
“师尊,是原路返回还是……”
顾行云在旁边询问着。
晏淮流思索许久,轻舒一口气,笑着说道:“你陪我再走一次山门前的那条路吧。”
这句话莫名击中顾行云的内心,他点头应下:“好。”
两人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穿过熟悉的结界,没有被阻挡,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几千层长阶,每日都有人轮流打扫,但山间的风依旧会吹来落叶为石阶点缀。
晏淮流不是个喜欢运动的人,这么多的台阶放在从前他真的不愿意走。
多走一步都觉得累。
可如今,已经是第二次跟顾行云牵手走过了。
从山脚到山顶的景色完全不同,这一路便已经过了四个季节。
晏淮流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去感受自然的变化,他低头整理着宽大的袖子,将其盖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能着凉了。”
顾行云的步子忽然就停住,拽住了他继续前行的步伐。
相差两个台阶,晏淮流侧身看他。
“师尊。”顾行云取下面具,对他露出个单纯的笑容。
晏淮流应了一声,等他继续开口。
“弟子从前……做了很多对不起师尊的事情,师尊可以少生一些气吗?”
他不求原谅,也没说让他别生气,而是想让他少生气。
别因为他伤到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晏淮流眼睛眨了几下,回忆里根本找不出任何顾行云对不起自己的画面。
有的只是两人朝夕相处的小温馨。
这句话,应该不是对他说的吧?
晏淮流勾起唇角,试图扯出个笑意作为回应,却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顾行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也没有期待能得到回应,顾行云自顾自的说下去。
“对不起,按照小师叔的话来说,弟子可能是长歪了。”
他担心这么一直拽着手,晏淮流会不舒服,索性松开,笑着继续讲。
“弟子不知道如何跟人正常相处,不懂怎么合理的留住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教过我……”
最后一句说得很轻,没有抱怨,只是遗憾。
“只会用极端的方式去占有,总是在伤害最亲近的人。”
顾行云低头反思着。
“对不起,我总是嘴上说着多么多么喜欢你,做事的时候却不肯真正为你考虑。”
当初师尊主动示好,他还百般质疑。
明明被护着的那个人是他,明明一眼都能看出来师尊是在关心他,他却仍旧不满足。
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去换取一次次的亲近和偏爱。
“弟子做错了很多事,师尊可以去质疑弟子的一切行为,但是能不能别质疑弟子的真心?”
他近乎恳求:“师尊,弟子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越是靠近御虚宗,他就越是紧张。
担心这些话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