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身影蕴含着一缕萧瑟和威严,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极端,仿佛是预示嬴政此刻矛盾的心情。
杀了一大批人,需要一场雨来平息心中之火。
秦夜亦是站在后边,身上或多或少湿了。
哦,还有盖聂。
可怜他们两个做小弟的,大晚上的要跟着老板一起看夜景。
不过片刻,一名老者便是迈着快步走来,脚步踏水的声音吸引了秦夜的注意。
至嬴政身后,吕不韦盯着嬴政的背影,缓缓停了下来。
气氛沉寂,谁都没有开口。
雨水浸湿了吕不韦的衣袍,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散在吕不韦额前。
他的面容变得沧桑了,也不负昔日人老而朝的气度。
沉默了良久,嬴政目光不移的看着夜空,轻声道:“寡人回想起,在即位前,曾与仲父看的那一场夜景,便冒然将仲父请了过来。”
“陪大王解忧,臣职责所在。”
吕不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很勉强,却发自真心。
“那一晚,也是下着大雨。”嬴政又道。
他的声音没有了威严,比起以往在朝堂上,变得平和了。
吕不韦点了点头,望了望天,感慨道:“是啊,那一夜也是天降大雨。”
一场雨,从开头到落幕。
“即便是下大雨,咸阳城依旧一片宁静祥和,美好如初。”
嬴政声音愈发轻缓,别人或许以为他决心处置吕不韦,与吕不韦的关系降到冰点,君臣的见面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可多年来的教导,两人如师如父,岂能不明对方之意。
他的父亲可以说是一个好的君王,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也未能做到一个合格的夫君标准。
吕不韦对他的人生有很大影响。
嬴政继续道:“可人不能安于现状,亦不可停滞不前。”
“世间许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难。”
吕不韦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楼下那条大街,怅惘的缓缓说道。
“可仲父知道吗,寡人现在便是这两难啊。”
朝中要处置吕不韦的声音不在少,正如吕不韦所说,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
吕不韦转过头看向嬴政,神态老矣,垂帘道:“嫪毐之事,臣难辞其咎。”
“大王一直未降罪于臣……臣知罪。”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说出这个词。
权倾朝野,带来的不仅是莫大权力地位,更是蒙蔽人内心的那一堵墙,令人走上歧途。
嬴政未有回话,吕不韦回忆着这一路走来,经历过的风雨,舍弃全身家当,与先王入秦,至相国之位,封文信侯,登顶权力之巅,权倾朝野。
这一生,就像是一瞬,海水漫过了浮沙,洗去了尘埃,如恍然一梦,昔日的天高心气,也慢慢老朽。
吕不韦难掩眼中落寞,自语喃喃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话语落下,吕不韦重新看向嬴政,缓缓道:“臣该走了。”
秦夜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心情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原本朝中的声音就不在小,而今又发生了这件事,那么多大臣齐聚咸阳宫门口,进行逼宫。
说实在的,嬴政难办,吕不韦算是他传道受业的老师,不管朝堂上如何,私下,他们的关系如师如父。
吕不韦深明这一点,知晓自己继续待在咸阳会给嬴政添麻烦,权倾朝野十数年,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
“先生去看过了?”
秦夜沉浸在吕不韦离开的事中,听见嬴政这样一问,脸上表情怔了怔,苦笑道:“已经见过了。”
盖聂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秦夜,心情无以言表。
他没想到,不止阴阳家的东君,居然连月神都与秦夜有关系。
嬴政更是亲自赐婚。
盖聂心中不解,儿女情长只会影响剑客出剑的速度,秦夜身边的女子太多,这是走上歧途了啊!
“桓椅选定的出兵时日在三个月后,先生在此之前将大婚办了吧。”
嬴政轻声说道,直接将秦夜的终身大事给包办了。
“仅凭王上吩咐。”
秦夜微微颔首,将此事应下,同时,他有一丝整蛊东皇太一的心理。
若是东皇太一知晓了东君月神齐齐没了,会不会直接杀到咸阳来?
想想都让人刺激。
不过,这两个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