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掠过平原,在黑夜下掀起阵阵尘沙,发出轰隆的声音,似乎大地在震颤。
环伺四周,周边的亲兵数量锐减,身上的盔甲颜色不复鲜艳。
“侯爷,为何不适时撤离,我军战力大减,已不宜作战。”
三千营的将领现如今是王顺,这人挺有能力的,以往在蒙恬手下为什长。
草原一战后,秦夜便把这人要了过来。
无论是排兵列阵,对兵法的运用,勉强够用。
“并非不愿遵命,实乃此时此刻撤军,将动摇全线。”
秦夜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明亮,望着前方,轻轻一叹。
随着樊於期送了一波大人头,桓椅彻底陷入了被动,这个时候若不去救,损失就不止这点了。
桓椅是秦国的上将军,他若被李牧干掉了,对秦国的打击绝不止损失十几万人马那么简单。
王翦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有郭开给的情报,是三路军中唯一幸免的一路。
若王翦去救了,那还好。
反之,则很大可能会发生如上。
李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我军连续作战,战斗力衰弱,意志匮乏,根本不能再投入战斗。”
王顺皱了皱浓眉,虽然表面看没什么,可军中已有一丝悲凉气氛弥漫。
无他,这一战打得太憋屈了,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陷入四面合围,绝望而死。
尤其是与赵边骑的一战,中军的几千人近乎全军覆没。
“数万人短兵相接,死伤在所难免,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他们活下去。”
秦夜沉吟的缓缓说道,随即猛扯缰绳,胯下战马嘶鸣了一声,奔了出去。
......
不出意外,秦夜抗命不归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回了咸阳。
整个朝堂轰动了,大臣们不约而同的投去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上面那位的面色。
昌平君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感慨秦夜的运气好。
这般都能不死,还让他杀出重围,击破了庞煖军。
至于秦夜接下来的动作,就无关他事了。
“禀大王!”
李斯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了拱手。
虽然嬴政最近一段时间很不爽他,可该帮上司说话还得说,何况秦夜对他有恩。
当然,若没有秦夜的帮助,他接下来想要再次获取嬴政的好感。
难!
嬴政单手背负,背对着群臣,一身玄黑色王袍,充斥着威严,令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臣认为,夜阳侯此举意在解上将军之困。”
话音落下,不少大臣纷纷露出思索之色,认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秦夜会抗命。
说实话,这事说大捅破天,说小微不足道,就看嬴政的态度。
站在秦国朝堂上的韩非双手插袖,一副摆烂姿态,闻听秦夜已经无碍,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算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三次上秦国的朝。
“上将军与李牧战于肥下,主力尽损,形势危机,值此之际,上将军根本无法退下来。”
“倘若我二十万主力军尽灭,对我大秦将是重创!”
李斯微微垂头,铿锵有力的为秦夜言词洗脱。
“此番夜阳侯力战不竭,保住我秦国两万精锐,实乃尽力为之。”
昌平君也站了出来,沉着的开口说道。
随着一位位大臣帮秦夜说话,朝堂上一时形成了近乎一言堂,统一觉得秦夜此举功过相抵,请嬴政不必重罚。
“可王翦将军已经去救。”
角落里,一个冷不丁的声音令得整个朝堂为之一静。
李斯微微眯眼,朝左后方斜视了一眼:“颜大夫何意?”
顺着李斯的方向,大殿中众多目光皆是投了过去,有好奇,有冷意。
还有韩非在看戏。
颜大夫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臣,样貌看上去就是一副忠臣之像。
他侧走一步,持着笏板,义正言辞道:“禀王上,在知晓王翦将军已然去救,夜阳侯仍是违背大王之令,此不将大王放在眼里尚且不言。”
“单说此番秦械师已然是折损过半,已无战斗力可言,夜阳侯此举岂不是拉着我大秦数万精锐拱手葬送于李牧之手?!”
这些年,眼红嫉妒秦夜的人不在少数。
因秦夜地位太过高,权威极重,加上五湖四海皆‘兄弟’,几位重量级的大哥为其撑腰,又得秦王宠信,所以也就没人敢言秦夜的不是。
这一次可算露出把柄了,看不惯、亦或者敌对的人,自然要趁机插上一脚。
“一派胡言!”
“老匹夫住口!”
“污蔑大秦重臣,你好大的胆!”
“.......”
随着颜大夫越说越激动,仿佛激起了大殿内一些大臣的怒意,纷纷怒视着这个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