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念端居然就这么走了。

难怪上次急匆匆的离开咸阳，想来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带着端木蓉回到镜湖。

床沿边，焱妃正在宽慰端木蓉，提及师傅念端，端木蓉悲伤的情绪止不住的翻涌而出。

秦夜心里有些感慨，这太过残酷。

这么小个姑娘，不得不独自面对俗世。

就像大学刚毕业出社会的那批人，面对茫茫人海，形形色色的人，却没有了以往那个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不得不强硬自己的外表，明明怕生的要死，却又强迫自己去解决一个又一个困难。

也幸亏念端以前在江湖上结了不少善缘，医家的名头够响亮，端木蓉才能无碍。

从端木蓉口中得知，有墨家巨子的暗中照料，倒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找事。

这么一说，秦夜心头突然有一丝丝愧疚了。

毕竟方才他把那老头不客气的轰走，结果貌似人家是来暗中保护的。

秦夜挠了挠头，干笑道：“方才那人……”

端木蓉摇了摇头，收拾起悲伤的情绪，轻声道：“不怪秦大哥。”

那就好，我毕竟也是出于好意，怕你遭遇坏人……秦夜自我安慰了一番，呼出口气，很快便是心安理得。

正了正神色，秦夜看向端木蓉，道：“和我去咸阳吧。”

端木蓉缓缓摇头，沉默不言。

师傅告诉过她，虽然秦夜是个好人，却并非良人，让自己少接触对方。

而且她只想待在医庄，哪都不想去。

“在这里挺好的。”

许是觉得直接这般拒绝不礼貌，端木蓉轻声补充了一句，她和师傅待在医庄十多年，这里对于她有着难舍难分的感情。

“惊鲵她快生了，找别人接生我不放心，蓉儿，帮帮你秦大哥吧。”

秦夜急着两步走上前，却被焱妃挡了过去，无奈只能坐在焱妃旁边。

其实此次本就是来请念端过去帮个忙，至于能否请动，他自有办法。

曲线救国永远不过时，顺便和小姑娘处处关系，认个干妹妹。

只可惜，几个月没见，念端居然病逝了。

端木蓉俏脸一红，放在腿上的手不自在的扭捏在一起。

荡漾的心绪平复下来，端木蓉有些好奇的看向秦夜：“惊鲵姐姐？”

秦夜认真的点点头，露出恳求的表情。

见状，端木蓉犹豫了，微微垂下臻首，内心的坚定松动了。

在咸阳的那段日子，惊鲵对她挺好，让她除了师傅对第二个人感到一丝亲切感。

而且对方还是秦夜的夫人，如今快要临产，她理应去咸阳。

可师傅又说，此生若能够，不要再下山。

端木蓉内心矛盾交加，犹如不容水火，抿了抿下唇，十指交织紧捏。

“秦大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顷，端木蓉缓缓抬起头，神情认真的道。

秦夜一愣，轻轻颔首，示意端木蓉问。

“秦赵之战，死伤了很多人。”

端木蓉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神色犹豫。

“你从哪听得的这些？”秦夜皱了皱眉。

“秦大哥，你回答我。”

端木蓉有些柔弱，她终归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心性还不够坚定，可这一刻，一双娴雅的眸子却十分坚定的看着秦夜。

沉默了片刻，秦夜叹了口气，平静的道：“现在的死伤，是为了以后的和平时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一代不打，下一代，下下一代还要打，不趁早结束乱世，死的人只会更多。”

“为了创造一个再没有战乱的新时代，这些只是暂时的，日后天下一统，便能如你所愿。”

端木蓉眼眸露出思索，这些师傅和她说过，从长远来看，如此能够一劳永逸。

可，之前那些送来的不乏有因战争死伤的人。

她看着那些人，甚至还有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眼中却充满了仇恨。

那是个赵人，对秦国的仇视。

“没谁愿意打仗，也没谁愿意去死，可，天下一直分裂，战乱永不休止，蓉儿你明白吗。”

顿了顿，秦夜温和的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