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空地处,血像是铺成的地毯覆盖在土黄色的地上。
一月收起手中的长鞭,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赤灵。
孤傲的赤灵发丝被弄的一团,左脸几道翻皮的伤口在娇艳的脸上格外狰狞。右腿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朝里边折,眼里是一月冷酷的表情。
躺在血泊脖子流着血的萧木兮瞳孔放大,不甘心极了。
方才赤灵挟持着她到扇归林身前,明显是拿她当挡箭牌的。可扇归林也料到了赤灵的心思及时避开,看着他坚决离开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就拉着扇归林往赤灵这里带,看着那铁器穿透他的心脏。
那一刻,萧木兮真的很慌。但随即想到,如果他不爱她了,为什么要给她承诺,让她念念不忘。
在他毫不犹豫躲开,没有救她的那一刻。萧木兮觉得,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她活不成,他也别想离开她独活。
他生生世世,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要跟她纠缠!
走向季暮商的一月看似无碍,其实早已体力透支,如果不是没看到白忆篱,她一定会直接倒在地上。
季暮商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目睹了一月杀人的经过,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平日那个看似木讷的女子。
她刚刚,就像是十八层地狱里杀出来的鬼,杀红了眼。
“祭司?”
忍着倒下的冲动,一月推了推躺在床上眼神涣散的人,心里咯噔。
大人会不会怪罪她没保护好祭司,会不会因此梳理她,甚至抛弃她......
学过医术的扇归林早已察觉自己到了濒死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怪罪、没有流连,什么都没有。
其实所有人,包括白忆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扇归林早已不想存于世。他活了快一百多年,累了麻木了,也看淡了。纵使白忆篱他们带来了很多欢乐,他还是觉得很孤寂。
他跟白忆篱不同,他是被自己父亲钦点的祭司,自己一个人学会如何维护祖宅,学会如何看淡情义。
如果不是祭司,他其实很想把祖宅给毁了。
他并不觉得祖宅有多好,他只知道这里生活的每一个,即使现在看上去是如此的善良,但终会有变成恶魔的一刻。
他本该就在二十岁那年离世,可那个捡来的没有说过多少话的少年却为了他而犯下了骇人听闻的事。害死少年的,是他想以生命保护的人民,也是想为了存活要害他的人们。
“祭司?祭司?坚持住,大人不能没有你。”一月感受着他的渐渐弱下的脉搏,恐慌道。
季暮商第一次见杀人的场面,也是第一次看着相处许久的人慢慢失去生机。抿着唇,握着扇归林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想把自己的力量给他,给他。
扇归林无声笑道,“没有谁离不开谁。时间会慢慢让人看开的。一月,我真的累了,就权当了了我一个心愿吧!”
“暮商,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你困扰,但我还是想说你以后多帮衬着点娃娃。这几年交了你许多,你,咳咳,你把这些日后再教与她。
我,我现在收你为徒,她不听话,你就搬出你师兄的身份,她会听的。
你与娃娃的机缘或许不同,但最后能让你们摆脱离开的时机却是一样的。
南吕我也给她留了许多书籍,让她多看看。她与常间已没有机缘了,好生教会她在这里生存下去。
娃娃,我没什么好跟她交代的了。就是大墩帮我多照看着点。”
一月看着扇归林对季暮商交代,敛下的眼眸隐藏恐慌。
让大人摆脱离开......
季暮商认真的听着扇归林交代后事,渐渐的冷静下来。
“祭司,你放心,这些我都会拼尽全力的办好的。”
能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了。
扇归林似是解脱了般,舒坦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盯着赤灵的大墩猛地一颤,感受着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不管不顾的来到扇归林床头,看着离去的人,跳到他心脏处安静的注视。
白忆篱醒来时,天边翻起鱼肚。
“咦?能看见了?”摸着自己的嘴巴,也能说话了,也能等等,空气中的腥味是什么?
走出屋子,看着后山的鸟儿安静的站在那看着她,她笑道:“平常不是属你们叫的最欢快吗?怎么今日如此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