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高家二小子现在的人脉、地位和财产,我们丁家能沾大光。
现在他是锦绣布行和织坊的股东,后面的码头、茶楼,哪一样不和他高家有关系。
两家一结亲,他就是我的女婿,贵升就是他的小舅子,又是一起读过书的。
那今后我们家在丁家村、在小官镇,都不是一般人家了。”
丁满堂听了儿子这一番说道,眉头舒展开了,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他重新端坐回太师椅,丁成远就手将桌上的水烟枪和纸捻子捧给了老爷子。
丁满堂听了这番话,很满意,吸了一口烟说道:
“嗯,算你还不糊涂!这回庆贺这两个孩子高中秀才的事要办好,办得风风光光。就拿公中的钱来办,不吃亏。”
“儿子知道你的心思,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但和高家结亲的事,就是不知道六丫头愿不愿意。你听她刚才还叫人家疯子呢!”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她是我亲孙女,高家二小子若真是疯子,我还会将她往火坑里推?”
“那是,他病好之后这一两年,你看看这小子办了多少大事,是个有出息的。再有,我最近几次仔细看了看他,倒长得越发健壮英挺起来,真没法想他小时候那个疯疯傻傻、邋里邋遢的样子。现在,我家六丫头若能嫁给她,并不委屈。”
“委屈?说不定还是我们高攀人家呢!他的恩师是沈翰林,听说上回来观礼的袁将军家,也看中了高家二小子,也想着要和高家结亲呢!这事儿不能拖,知道了吗?”
丁成远重重地点了点头。
丁满堂这才放心了一点,这个孙女婿,他志在必得:“行了,你快去办事吧,去晚了,就要错过接新秀才了。”
秀才,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最低的功名等级,但在封建朝代已经足够耀眼。
丁家村这边为迎接新秀才已经张罗开了,松江府这边,上了榜的新秀才们也自有一番“出人意料”的忙碌。
院试红榜公布后的第二天,新秀才们穿上专门的秀才服,前往松江府衙给提学御史郎玉送行。
所谓的“送行”,只是一个叫法,并不是真的去车站或码头上为提学御史送行。送行,是一个惯例和仪式,但它非常重要。
新秀才们拜见了提学御史郎玉,那么郎玉就是这些秀才的座师。这些秀才之间便互称同年,以后官场上相见,同年自然有一层亲近感,彼此同气连枝,互相扶持。
除了众秀才结成同年,郎玉作为主考官、座师,又免不了说了一番勉励和期许的话。
送别结束,众秀才一出府衙大堂,正要互相行礼道别,不想本地的舞龙舞狮队早就在外面侍候着了。
前来庆贺的人群一见新秀才们出来,便大肆舞弄起来,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新秀才们当中有不少就是住在松江府城的本地子弟,族中老少早早地就在外面候着了,看到自家秀才出来,就给披上红花,扶上驴子,也有扶上大马的,敲锣打鼓地向前走去。
黄翰是本地人,又是第二名,自不必说。他还没和高希、子龙好好作别,就被兴奋的族人簇拥而去。
高希是案首,又是松江府家喻户晓的人物,万众瞩目。
好几拨人拥上来,口中嚷嚷着自己是某家大商号派来的,或是某家大乡绅派来的,或是说自家老爷是做过大官的,又或者是某个乡间的大财主......
总之,都抢着要为高希挂红披彩,扶上自家的高头大马。
怎么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无他,利益耳!
这些老爷、财主、乡绅和丁满堂、丁城远的想法一模一样,此般殷勤无非是想结交高希,深度绑定,或为自家女儿招得佳婿,或为将来的生意合作,或为巴结上高希的恩师沈度这样的高官。
高希被他们争来夺去,他这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一时竟被围困在中间,不仅无法挣脱,反而几次差点站立不稳,秀才帽都挤歪了。
“子龙,救我!”他狼狈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