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高希、黄翰这样的文秀才,居然也敢与地痞流氓对阵。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人多,高希他们也未必就落了下风。
那少年确实饿了,等着上菜的功夫,高希看到他的不停地咽口水。
就算如此,他却仍旧等菜上齐了,向高希诸人拱了拱手,这才动起筷子,而且极有分寸,并不狼吞虎咽。
可见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极有教养。
少年仔细听着他们谈话,便插了一句:“我看好汉身手了得,若兵韬武略也好,中了武举,今后做个千户、将军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霸天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手脚上的功夫倒是容易,只是这书本上的兵法读起来,甚是让人头痛啊,哈哈哈。”
众人见他一时间有了小儿害羞之态,与外在魁梧的体格相去甚远,憨态可掬,都笑了起来。
高希举起一碗茶水:“来,杨兄,先祝你乡试高中,今日还要赶路不便饮酒,以茶代酒,以表感激之情。”
“高兄言重了,赶考路上同行,也是缘分,我以茶代酒敬各位,愿各位仁兄也能一试中举。”说完便一饮而尽。
“我观杨公子面相,此科武举,必中的。”那少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然后也将茶水饮尽。
众人只当是祝福的话,也未当真。
高希却听着心中纳闷,就算他是富家子弟,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沉稳?与年龄似乎对不上。
高希问道:“不知道小公子名讳?”
“在下姓木,名詹其。”少年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礼作答,很是从容。
“我看小公子的行事举止,极有大家风范,怎么却要当街乞讨呢?”高希不解地问道。
“说来话长,前几日因随家父来此地做生意。不想与家父走散,身上带的银子又被歹人偷去,身无分文,只能讨口饭吃,再想办法回家乡去。”
“小公子家在何处?”高希问道。
“应天。”
“哦,那倒是巧了。我们是去应天参加乡试。小公子,还有杨兄弟,不如就随我们一同前往吧!”
“好。”
众人吃完饭,高希估计那帮地痞必定会派人来寻他们的麻烦,便急着回码头。
木詹其吃饱了饭,精神状态也好了,高希看他一身脏衣服,不成样子,便让平安就近买了一套便服交与他。
木詹其话不多,不过对高希甚是信任,倒也有问必答。
回到船上,船家正在忙着上下货,又有不少客人上下。
船老大一见高希他们回来了,便说道:“高公子,你们回来就好。再别下船去了,有客人有急货要送,今晚便要起锚。”
高希正担心殷狗蛋那帮地痞来寻事,这便正好。
高希盼着船儿早些走,船家却迟迟直到戌正时分(晚八点)才起锚。
在明清两代,内河航运发达,但江河湖海上发生的杀人越货的事,亦不知凡几。
照理说,白天行船,夜晚找船多的大码头停泊,是正常的操作,客、货、船都安全。
但生意上的需要,又或者某段航路较为安全,船家夜行赶路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高希虽然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船家突然之间急着要赶夜路,还是令高希警觉起来。
众人进了船舱休息,高希站在船头,像是在看风景。
甲板上堆起了不少麻袋之类的大包货物,看起来挺沉,船身吃水似乎也深了不少。
又陆续上了十来个青壮男子,却都没带什么行李,行色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