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飞,招募匠头的事,如何了?”高希问道。
“惜时兄(高希的字),我一说你的这些要求,人家才听了一个开头就吓跑了,让我们另请高明。”
“嗯...”高希皱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想法再好,做不出来,那就是空想。
“招募的红榜早就贴了出去,起初应募的匠人不少,现在都知道难度太大了,敢来应募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匠人来应募了。”滕飞说道。
“高公子,照你说的样式,就算再小一些、要求低一些,也已经是不得了的大商铺、大房子了。不如...”禇老大的意思是降低建造要求。
“不行!”高希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建筑造出来,不光是大明,还会是天地间最宏大的建筑,大明的商人和百姓都能从中获益,还将改写整个大明做生意的方式。”
不过高希的豪言壮语并不能打动在场的人,因为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
公事房里一片沉默,禇老大抽起了旱烟,小张掌柜翻看着账本,滕飞和子龙瞪着图纸发愣。
“少爷,有两个姓陆的匠人来应募。”滕飞的小厮大乐跑了进来。
“这个时候,倒还有匠人敢来应募?”滕飞等人都有些意外。
“哦,姓陆的匠人?”高希突然想到了两个人,问大乐:“此二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忘了问了。”
“让他们进来吧!”滕飞说道。
“不,我们一起出去迎接才是。”高希整了整衣冠,手一挥,带头走了出去,众人便跟着一起出去。
公事房外临时搭建的雨棚下,却有四个人等在那里。
三个男子着粗布衣衫,其中二个中年男子相貌相似,一看就是兄弟俩,约莫四十岁的样子。
另一个穿粗布的很年轻,不,是太年轻了,看起来还是一个少年郎。
另一个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粉面无须,容貌俊美,穿的是宫里的宦官的服色。
“大乐,怎么是四人?”滕飞问大乐。
刚才分明只来了两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四个人了?
大乐一只手不停地挠脑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子翼(滕飞的字),多来一些人应募,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多来一些人,好!”
高希说着,便带着谦和的微笑,抱拳迎了上去。
“众位先生,在下高希,是这个工程的总召,让各位先生在此久等了,恕罪恕罪。”
就和当初禇老大听到高希叫他“先生”一样,这些匠人都是一惊。
作为匠人,能够被称为“先生”,被人这样尊重,都是头一回。他们更没想到这位工程总召会亲自出门相迎,如此礼遇。
听说这位高希还是状元呢,如今已然是翰林老爷了。
众人也不敢怠慢,抱拳回礼:“高大人,有礼了!”
“高希唐突了,想先请教一下诸位先生的名讳。”
“高大人,喃尼(我们)是亲兄弟,我叫陆贤...”陆贤一指身边的男子,“他叫陆祥...”
果然是陆贤、陆祥兄弟。高希喜出望外。
这陆家世居常州府无锡县,是“建筑世家”,父祖辈就是有名的工匠。
这两兄弟的爷爷陆庄,曾任元朝保定路诸匠提举,其父陆宪曾任元朝诸路工匠都总管。
“无锡陆家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高希再次抱拳致意。
“啊?高大人怎知喃尼(我们)兄弟二人是无锡人?”
“哈哈,这‘喃尼’不就是无锡话‘我们’吗?”
“哦,呵呵,见笑见笑,喃尼兄弟二人这口音有点...勿怪、勿怪!”
“汝祖父陆庄大人、汝父陆宪大人,都是元朝顶顶有名的大工匠,世人皆知啊!”高希说道。
说实话,古代工匠的社会地位是非常低的,高希说“如雷贯耳、顶顶大名”,在他们听来只认为是高希在恭敬与客套。
虽然这二人的父祖确实技艺高超,也任过元朝的官职,但普通百姓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