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辉慌作一团,手忙脚乱地滚下了床,边光着腚穿裤子、边往门口挪,嘴里喊道:“就来就来...”
一不小心,脚踩了没穿好的裤腿,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三夫人急着拿了一件衣服过来,给他胡乱套到身上,就这么衣冠凌乱地出了卧房。
两个军士上来就将他两手一剪,二话不说,带去了前堂。
大堂上,高悬“守己爱民”的匾额,官老爷案桌后是一幅碧海青天的大墙。
高希着正三品官袍,威严地端坐在案桌后。
高希也不答话,递过去圣旨和印信。
张季辉并不认得高希,查验了圣旨和印信,没有差错,知道这便是钦差大臣了,便拱手作了一下揖,很是客套敷衍:“浙江布政使张季辉见过钦差高大人。”
按官阶品级来说,洪武二十二年后,布政使官阶为“从二品”,要比高希正三品还高半级。但高希是钦差,代表皇帝出来办事,地方官自然要额外礼遇才是。
“张季辉,私吞公帑、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你可知罪?”
张季辉没想到高希这么直接,也不罗列证据,上来就问罪。
这时候他倒不似刚才跑出卧房时那么慌张了,心神已然安定下来。
他稍一用力,挣脱了两个军士的控制,然后瞪了他们一眼,整了整衣衫,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坦然地坐了下来。
“钦差大人应该罗列一点证据给本官看看吧,否则空口白牙便定了本官的罪,太祖还要颁布《大明律》有何用处?”
“张大人自己看吧!”高希将一沓纸递了过来。
张季辉接过来一看,原是吏部官员陶正城、梁志川、曾选、冯策等人的供词,里面详细说到了张季辉如何送银子给他们,为浙江官员,尤其是宁波市舶司的官员疏通吏部的事实,一笔笔一桩桩罗列得清清楚楚。
“大人就凭这些一面之词,就想定本官的罪吗?”张季辉看完后,将那沓供状轻蔑地往桌子上一扔。
“张大人认为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物证呢?我张季辉给他们递过条子,还是写过信?我派的谁给他们送的银子?说我私吞公帑,我怎么私吞的?若我没记错,我浙江宁波市舶司贡献给朝廷的税银,应该是三个市舶司中最多的吧!”他不仅反击,还自我表功。
显然,你光有证词,没有其他物证,没有逻辑推理的链条,很难服人。像张季辉这种老滑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犯!
“杨指挥,”高希也不是吃素的,也不回复张季辉的那些反问,唤了一声跟随而来的神机营指挥杨霸天。
“属下在,大人。”
“给我搜查张大人的后院,将布政司库也给我封了。”
“是,大人。”杨霸天带着人去办事了。
“高希,你好大胆,我乃朝廷命官,没有圣旨,你就敢查抄我的私宅,我定要参你。”
“你是不是连我也想参?”一个英俊少年走了进来,正是皇太孙朱瞻基。
“...”张季辉也不认识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