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杯碗。”
“一共多少货?”
“一万只杯,一万只碗。请官爷派人上船清点。”
“两万只,我怎么点?这样吧,来人,杯碗各抽两千只。”
“官爷,小人敢问大明‘十五税一’的抽分定例改了吗?何时改的?这就变成了‘五税一’?”
“咦?”吏员以为这个中国客商应该“更明白事理”,想不到却是一个较真的主儿。
“什么时候改的?就是现在改的,从你这里开始改的。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中国客商不慌张,也不生气。
他转过身去,高声喊道:“诸位客商听好了,这位官爷刚刚说了,现在从我这里开始,抽分定例由‘十五税一’改为‘五税一’。”
哗,这下捅了马蜂窝!
“十五税一”,税率是6.67%。“五税一”,税率就是20%。抽分定例陡然上涨了三倍还要多。
客商们真怒了!
“这是谁的规定?市舶司的新规,还是朝廷的新规?怎么没见榜文告示?”
“市舶司的官爷威风啊,想收多少就是多少!”
“宁波市舶司怎么如此黑心?走走走,去福建泉州市舶司,省得在这里受这帮狗官的鸟气!”
......
吏员没想到这个中国客商居然当场煽动客商们的不满。
客商们抱怨几句也就算了,但如果客商们不办手续了,改去泉州或广州,那么这些海外番客前来贸易的税就没了,这可是大事!不仅税收不到,他们本可以敲诈到的浮财也没了,更要命!
吏目再次不要脸地一挥手,指着那个中国客商:“将他抓起来!”
“谁敢抓人!”一声怒吼震住了这帮贪墨的吏员,军士们也没急着动手。
众人看去,只见二三十个精壮的军士护着一个着常服的眼神如电的男子走上前来。
吏目刚才被震住了,此时回过神来,怒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市舶司的事?”
“我是何人不重要,你等墨吏肆意抽分、中饱私囊才是大事,居然还敢当众抓人!”
吏目向来在码头上作威作福,今天居然有人当面怒斥,还当众揭穿他们贪赃枉法、敲诈客商的把戏,脸上早已挂不住。
他见面前这男子虽然威风,但到底是一介书生。护着他的军士虽然威风,也就二三十人,而自己这边码头上的军士有一百多号人呢!
管你是谁,抓起来再说!他心一横,指着那男子命令码头军士:“将这个乱党给我抓起来,谁敢阻挡,立斩不赦!”
好家伙,不合他心意,拆穿了他们的把戏,他们就要夺人性命了!
砰砰砰,站在那男子身边的将军连发三枪,两枪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码头军士干翻,还有一枪赏了那个嚣张的吏目。
“反了你们!钦差大臣、浙江按察使周新周大人在此,谁敢胡来!”田二高声呵斥。
“周大人...”客商,周围的百姓,连同那些吏员,还有码头军士和工人,都跪下来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