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我二弟是全家唯一的男丁,如今两条腿都被压断了,躺在家里,怎么办啊?呜呜呜...”
“高大人,我手脚各断了一支,听说朝廷有旨要给我们安排差事的,可是公事房的人让我等,家里老小要吃饭啊,等不起。”
高希越听越气,但也只能暂时强压住怒火。
高希让左邻右舍找了一个识字的工匠,将工匠们的申诉都一一记了下来。
“诸位乡亲、诸位工匠师傅,我高希在这里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圣旨定下的给各位的抚恤银子,一定会尽快足额发给大家。该安排的差事,一件也不会遗漏。”
“若高希我办不成这两件事,我高希就向圣上请辞,再不做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高大人说得好!”穷苦的工匠们终于看到了希望,都热烈地鼓掌欢呼。
昏暗破败、死气沉沉的工匠村,第一次焕发出了生的希望。
高希连夜赶回提举司公事房。公司化改造后,这里已经改称“龙江造船厂公事房”了。
高希“嘭”地一脚将门踢开,将正在里面值夜班睡觉的一个小管事吓了一跳。
“高...高大人,你老人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老人家?”高希才二十五岁,还是第一次被人家称为老人家,想想也笑了。
这小管事啥也不知道,和他发火有什么用。
“既然今晚你当值,起来吧,将郑总召、黄襄理,还有内官监驻厂的太监,都给我请来。另外,立即派人将这封急信送到东宫,这是腰牌。”
高希话说完,一封简单的写给太子的信也写好了,封了起来交给小管事。
高希是工部侍郎,正三品,现在龙江造船厂最大的官。
小管事知道事情紧急,立即穿戴好去办事了。
一会儿,郑总召、黄襄理急匆匆地来了,两人衣服都没穿整齐,歪歪斜斜地。
“高大人,有何紧要的差事?”两人急着问道。
高希虎着脸,一言不发,将私访时记录下来的工匠各家各户的抚恤情况递了过去。
郑齐和黄宝屠虽然年龄比高希长不少,但高希是上官,官阶比他们高得多,背景也极硬,而且高希向来为老百姓说话。高希板起了脸,他们俩内心也紧张。
两个翻看了一下,就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脸上多少有点难看。
“高大人,抚恤的事没做好,你就责罚下官吧!”郑齐说道。
郑齐原本是工部郎中,现在等于是改任改制后的官有企业“龙江造船厂”的总召(可以理解成厂长或总经理)。
但他官阶保留,本质上他仍是工部的官员,因此自称“下官”也没错。
“郑大人,别人做下的好事,你不能糊里糊涂顶罪。”黄宝屠说道。
以高希对郑齐和黄宝屠的了解,这两人能办实事,而且为官向来清廉,绝不是那种贪污公款的人。
他听出黄宝屠话中有话,问道:“黄襄理你说,是怎么回事?”
“还是内官监的太监们做的好事!”他顿了顿又说道,“只恐怕工部里面也不干净。”
高希正要问个明白,却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语气极不满意。
“我说,这都几更天了,还将我们折腾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是内官监的两个带班太监,高希都认得,一个叫王川儿,另一个叫曹德林。
啪!高希将随身带的手枪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然后双眼直直地瞪着他们俩人。
王川儿和曹德林的困意立即了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