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三千六百两银子的抚恤,就这样在一发一收之间,变成了一千两银子。他们不怕吗?
“太子殿下,说他们不怕是假的,否则这些人就不会千方百计逃避、隐瞒、抗拒了。不过他们有办法将丑闻掩盖起来,直到东窗事发。”
“只要发运时的银两数额是对的就行了,至于龙江船厂这边收到了多少,并不重要。拿了好处的库房的人会说,工部库房那边是分批发运的,现在只发来了第一批,其他的要等。”
“怪不得如此!高大人,我几次到账房查问抚恤银到了没有,可是账房就说只到了一千两,其他的要等,还让我去工部催要。”襄理黄宝屠说道。
“若我没说错,工部那边的回复定然是,库银紧张、让再等等。”
“正是。”
“那是因为这样的文书往来,经办的都是最基层的小吏员,而这些吏员早就分得了好处,敷衍而已。”高希解释道。
“啊,原来如此!”总召郑齐也明白了。
“郑大人,内官监是不是也主动向你示过好?”
“有,只是被下官骂出门去了。”
“若你收了他们的好处,你就知道今天你会有什么下场了,一念之差,你选对了。话再说回来,如果有人告发,御史来查怎么办?不怕,除非让周新那样的大人听到了,否则愿意出头管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就算有人告发,工部和内官监的这些人已经结成同盟,又没有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物坐镇,没法查。再进一步,就算查出点眉目了,李掌印大概也自认有把握将此事在圣上面前蒙混过关,甚至连奏折也送不到龙案上。这样的事拖上个三年五载,自然无人问津了。这是你们打的主意!”
高希将话讲得明白,到底没有一一对质、细问,除了仓场主事党长义服了,其他人还是有不服气的。
朱高炽站起来说道:“本宫听了半天,很是惊心啊!圣上体恤百姓之苦,发给死伤工匠的抚恤银子,你们也敢上下其手,几乎瓜分殆尽。怪不得只有一部分遇难家属收到了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吗,一千两银子,只能发五十户人家。”
“高大人,既然案情已经查清,就不要等三天了,本宫要他们认罪,要越快追回银子越好,你明白吗?”
朱高炽这是暗示高希,该用强硬手段了。
“臣明白!你们听着,你们吞进去多少银子,就给我吐出多少银子,今晚就要。没有银子的,卖房子、卖地都要赔出来。”高希对着这些犯案的太监、吏员说道。
“啊,大人...太子殿下...家里的银子不够啊,望大人...”
高希和朱高炽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们,高希冷着脸下令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拉到一边去逐一招供画押,催缴银子。没有银子的,打到他们有银子为止。”
“遵命!拖出去!”一个魁梧的随行校尉应声,然后指挥手下将这帮哭爹叫娘的家伙拖了出去。
随即,公事房外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惊醒了黑夜中的龙江船厂。
工匠们前半夜都兴奋得睡不着,因为正三部的工部侍郎高大人微服私访来了,答应要追查抚恤金的事。
到了后半年,他们想要睡着了,各家各户却先后被“嘭嘭嘭”的敲门声惊醒了。
不断有人在嚷嚷:“快起来,快起来,快去船厂公事房看看。高大人连夜审贪官污吏,太子殿下也来了。”
工匠和家属们哪里还睡得着,都穿上衣服紧赶慢赶。
到了公事房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正好赶上金吾卫军士奉太子令当众拷打贪墨的吏员和曹公公、王公公等内官。
“好!”工匠们阵阵叫好。
这种场合,早就有大小报纸的访员得到消息,混迹其中,紧张地采写着第一手的新闻资料。
高希当然知道,这是朱高炽再次推高人望的好机会,便请朱高炽走出了公事房讲话。
“太子殿下!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