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上前一步,然后跪下来恳求。
“父皇,儿臣也和高大人一样,要为三弟求情,请父皇小惩大戒,从轻处置。”
“炽儿,你是太子,将来就是是皇帝。朕知道你生性宽厚,但为君者不可有太多的妇人之仁。从小处说,高燧谋反是要夺你的天下。从大处说,这是弑君杀父、扰乱朝纲人伦的大罪,就算是朕的儿子,又怎么可以从轻处置?”
永乐皇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很不满意高希和朱高炽都来为谋反的赵王求情。
“朕不明白,你们俩人预先识破了赵王的阴谋,秘密派兵北上护驾有功,现在却为什么反而置君臣纲常于不顾,执意要朕轻罚赵王呢?如果轻罚他,朕又如何震慑有野心的人?”
“陛下有四子,长子即当今太子,四皇子早夭。二子汉王上回已经因为谋反等六项大罪被废,囚禁西华门。如今三子赵王又因为谋反被抓,朝野内外会怎么看,于陛下的圣明有损。若陛下要斩了赵王,陛下的身边就只有太子殿下了,陛下的骨血湮灭、膝下荒凉,于国家社稷亦非好事啊!”高希劝解道。
高希的意思是,赵王有罪,但陛下也要考虑子嗣稀下的问题,不要轻易斩了赵王。
高希提到了“四皇子早夭”,触动了永乐皇帝和太子朱高炽和各自的心结。
永乐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讽面,朱高炽则在一旁注意到了永乐皇帝眼神的细微变化。
“父皇,高大人说的没错啊!无论高燧做了些什么,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高燧想夺位,这当然是大错,但高燧向来糊涂,以前跟着高煦胡闹,这一回多半也是受了长史顾晟等人的教唆,头脑发热才筑成大错。儿臣仔细问过,这顾晟一直想学道衍大师傅,梦想着有一日也能做我大明的国师,野心勃勃。正因为是仓促发难,所以很快就被平安。若三弟精心准备要软禁父皇,恐怕这事就没这么快平息了。主责在顾晟,而非三弟啊!”
朱高炽打的也是亲情牌,但论述角度有所不同,他将政变的主要责任尽数向顾晟头上推,以减轻朱高燧的责任。
永乐皇帝是一代雄主,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毫不含糊,但在用人上,对于他所爱的人、所宠信的人,偶尔又会心软、放弃原则,比如前先对纪纲的放纵。
朱高燧是他的骨肉,永乐皇帝从小对他宠爱有加。
尽管当时朱高燧用火枪对准他射击,已经让他的心冰凉,但在他的内心,他本来就没办法下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他又是一个以武功见长的皇帝,知道令出必行的道理。
如果朱高燧这种校弑君杀父的政变,都可以轻易宽恕,那么自己就是带头毁坏纲纪,鼓励有野心的人造反。
永乐皇帝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什么话也没说,他站起来又坐下,在养心殿上转着圈地走着。
朱高炽紧张地看着永乐皇帝,怕父亲一怒之下真的下旨斩杀高燧,至时候悔之晚矣。
“陛下...”高希轻声叫了一下永乐皇帝。
“嗯...”永乐皇帝不置可否地应道。
“臣有一个建议,想听听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看法。”
“你说!”
“谋反夺位是大罪,应斩。”高希刚说到这里,朱高炽已经用不满的眼神看着高希了。
朱高炽心想,你今天不是和我一样来这里为赵王说情的吗,怎么会是建议要斩杀赵王呢?
“但诏书上可以说,念及父子亲情,死罪可免。”听高希这么说,朱高炽松一口气。
“那如何霸慑以后那些想谋反的人?”永乐皇帝问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改为廷杖一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