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你忘了，我是你岳丈，琬儿是我女儿。还有，你只要有空便会去长春宫拜访吴贵妃娘娘，这事儿人尽皆知。上回辽东得胜返京师，圣上与娘娘亲自出城相迎。这些事，都表明圣上与娘娘对你青眼在加。”

“爹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同意做圣上的义子？”

“为什么不呢？”

“当初太祖起事，认下的义子不下二十个，得善终的并不多。我若只做臣子，守好君臣的分际，日子或可太平地过。但若成了圣上的义子，朝局如何变化难说，我和这个家定然会受到影响。”

“圣上只是因为想效法太祖吗，只是因为想多一个义子吗？”

金玉问道，高希想了想，一时没有答案。

“你不愿意做圣上的义子，你的日子就太平了吗？一入侯门深似海。从你入朝为官那天起，你就不单单是你自己了，你是臣子，不管你在朝还是在野，只要圣上想要叫你为他做事，你就要忠君伺事。”

高没想过那么细，或许入朝为官多年，你确实有些累了。这次被贬回家休沐，他根本没想就回来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日进斗金，比什么不强。

金玉见高希还是懵懵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圣上为什么如此想收你为义子？”

“因为贵妃娘娘与我有眼缘，圣上也与我有缘。再有就是圣上想让我做太子殿下的辅弼之臣。”高希说道。

“有缘，这种东西你也信？就算也，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让你做太子殿下的辅弼之臣，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金玉说到此处顿了顿，见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说道：“以我对圣上的了解，圣上在你之前、在你之后再不会让义子，我怀疑圣上想认你做义子，还有其他原因，但我一直也想不出来...”

“爹，那就不用想了，我还是做我的臣子好了。”

“不行，你必须答应圣上的要求，这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一件事。圣上自有圣上的考虑，你还想安安稳稳地活在大明朝，你就要顺了圣上的心。”

“可是圣上也没有强求我啊！”高希觉得丈人金玉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圣上不强求你，形势会强求你。你看看，你罢官回家的这些日子，有几个朝中官员来拜会过你？锦绣的股价也跌了许多了吧？”金玉说的是现象，他要高希透过现象看本质。

“假设没有了圣上的恩宠，你就别想活得自在，包括锦绣名下的那么多产业也一样。再有，假设...假设圣上百年之后，你没了这份恩宠，你靠什么活得太平？有人要来害你，夺你的家产，你又能怎么办？”

“你那时候或许会是太子的首辅，但世事无常，太子当了皇帝，你便一定是大臣吗？或许太子视你为敌人，也不未可知。这才是宫廷真正危险所在，认圣上为义父是给你和这个家多上一道保险，明白吗，希儿？”

在除夕之夜，丈人金玉的这一番话，虽然称不上醍醐灌顶，左不过是向现实妥协的宫廷哲学，但确实也值得他好好再重新思考“认帝为父”这件事。

高希歪着脑袋思索着：看来，明天要和阿爸姆妈说说这个件事了。

金玉见高希没有言声，但表情却变得缓和，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便不再说了。

翁婿两人吃着茶，这时只听得屋外院中一声巨大的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