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礼这个工部尚书,虽然木讷憨厚,但这半天半天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臣明白了,知道如何为宫殿避雷了。”
“很好,朕命你重新三大殿,不过新殿中要安上这些接了大地的铁棍。”
“陛下,这种铁棍也有一个名称,叫避雷针。”高希补充道。
“嗯,就叫避雷针。宋大人,记得让工匠给每个宫殿都安上。哈哈哈!”
众臣子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皇帝的口谕已经下了“重新三大殿”。他们想借“天火烧三殿”事件反对甚至阻止“都城北迁”的企图眼看就要失败了。
永乐皇帝心情大好,因为“天火烧三殿”,他心中阴霾多日,现在终于云开雾散。
什么天火?只不过是没有避雷,皇宫高高的飞檐招引闪电起火而已。
而且别说阻止都城北迁了,他们现在都无法证明“天火烧三殿”是因为永乐皇帝横征暴敛。
“陛下,”还是那个詹事府的正六品左中允邹缉上前说话。
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刚才在铁笼中的惊恐,从容说道:“天火烧殿,虽不能说明‘上天震怒’,但近些年全国工程浩繁、民力困乏却是不诤的事实,愿陛下借此机会蠲免各地税赋,暂缓或取消不必要的工程,与民休息,养我大明国本为上。”
邹缉这段话将“天火烧殿”与“上天震怒”明确切割开,也只字未提“反对都城北迁”一事。
永乐皇帝一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发怒,只是面无表情。
下面,众多反对都城北迁的官员听了,却在胸口涌起一股闷气,但又无法硬顶上去,非要将“天火烧殿”和“反对都城北迁”相联系,因为今天的引雷试验已经将这条路堵死了。
可是他们心有不甘啊!
“陛下,臣有本要奏。”说话的是萧仪。
他双手呈上一本奏折:“陛下,这是臣昨日赶出来的奏章,敬呈陛下。”
不用说,这本奏章定然是说天火烧殿和都城北迁之事的。萧仪早就做好了准备,哪怕今天的试验结果对他不利,他照样要上本。
永乐皇帝接过来一看,果然他在奏本中的说法,在邹缉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了“都城回迁南京”的主张。
“《应求直言诏疏》...”永乐皇帝轻声将奏章外的题目读了出来。
这个题目的意思是,你永乐皇帝前两天不是发下公文让我们直言不讳提意见吗?好啊,我就应皇帝陛下的要求,现在对你讲真话了,肯定直言不讳。
永乐皇帝翻看着,虽然内容都是在反对他的施政,特别都城北迁,但用语客观中正,也没什么激烈的言辞,甚至在奏本的前半部分,萧仪极有技巧地对永乐皇帝歌功颂德一番,特别称赞了永乐皇帝下《奉天殿灾修省求言赦》的“壮举”,说这是广开言路,于社稷有利,陛下纳谏的胸怀直追唐太宗云云。
可最终还是要绕回正题。
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他明确提出自己的看法,都城北迁、新都营建,耗时十数年、费银无数,以致“天下供役、民力凋敝”。
他还是认为,“天火烧三殿”是上天对永乐皇帝的警示。
“萧仪,今天引天火的试验,你都看到了。天火烧殿与上天的警示根本没有关系,否则天火今天劈了你宅中的照壁,烧了院中的大树,屡屡劈向你的宅院,又如何说得通?难道你是大奸臣,上天要一再警示?朕知道你写这本奏折时,还没有做这个试验,你现在还是没有改主意吗?”永乐皇帝问道。
“陛下,今天的试验是人力刻意所为,而天火烧三大殿却是自然发生,陛下当深思之。”看来萧仪毫无改变看法的意思。
永乐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他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