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五城兵马司赶来救火时,茶楼已经烈火滚滚,所幸扑救及时,并未殃及周边民居和铺子。
高希和朱高炽死里逃生,坐在街边的石头上歇息,满脸黑黢黢的烟灰。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起来,四行泪水却也流了下来,在脸上印出四道泪痕。
五城官马司,还有赶来的应天府的官兵,终于认出了太子和四王爷,吓得倒地就拜,就怕他们一个救护不力、查禁不严的罪过。
高希哪里有心思和他们计较这个,只是在可惜没抓一个活口:“哼,倒是便宜了汉王,没证据到父皇面前去指证他。”
“那些刺客的家人多半也在高煦的手里,就算我们拿住一两个活口,也问不出什么来,说不定这些人还会当场咬舌自尽。此事记下,我自有主意。”
高希恨恨地将手中的刀往边上的青石板砍去,“咣”,电光火石,将站在不远处警戒的兵马司、应天府的几个士兵吓得一哆嗦。
永乐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最近他常感胸胁满闷、惊惕不安,又兼有身体困重的感觉,内心十分烦躁。
太医说是少阳郁热的症候,用了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吃了几剂,才好一些,就听说了火烧喜庆茶楼这件事。
永乐皇帝何等聪明,立即明白是汉王朱高煦搞的鬼,却不见高希和高炽来投诉,知道查无实证。
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内心也越发焦虑,日日想着更立太子的事,只是迫于文官集团的压力,朱高炽也没有什么错,且为兄长,符合祖制,一时之间要更立,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无从谈起。
原本就烦躁,经“火烧喜庆茶楼”这件事一闹,永乐皇帝知道朱高煦谋夺嫡位之心依旧不死,便更加不安,夜里左右辗转,不得入眠。
夫妻是缘,儿女是债,这话看来不错。
永乐皇帝通共也就四个儿子,却有三个为帝位明争暗斗几十年,搞得他身心俱疲。
只有小儿子朱高爔是奇葩,早前父子未相认时说“宁可为君臣、不愿做皇子”。现在做了皇子,却又对太子之位推三阻四,明摆着不肯做皇帝。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皇子!
永乐皇帝越想越气闷,实在睡不着,便叫人重新点起灯光,看着烛光发呆。
笃笃笃,寝宫外有人敲门。
“什么事?”永乐皇帝皱了一下眉,坐了起来,随侍的小太监上来为他披了一件衣服。
皇帝都就寝了,还有人敲门,必然有大事或要事,不可拖延。
“陛下,杨阁老有要事,求见陛下。”刘公公在门外应道。
“让他去书房稍候,朕就过去。”
永乐皇帝匆匆披了衣服起身,一走进书房,见杨士奇脸上似有欣喜之色。
杨士奇正准备行礼,永乐皇帝手一挥:“免了。阁老深夜来此,定有大事,说吧!”
“你们都退下,离得远远地!”杨士奇直接向刘公公等随侍太监,还有殿前的亲军卫发号施令,这很反常。
显然,他有大事要向皇帝汇报,绝不可以让不相干的人听到。
刘公公挥挥手,太监和殿前亲军卫都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陛下,朱允炆传来话了。”杨士奇靠近了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