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既没有写永乐皇帝死,也没有写永乐皇帝没死。
“帝疾甚,大军返。帝旬日不出,食如旧,炽爔朝夕定省。”
显然,这个消息是说永乐帝没死,只不过好多天在车帐中没露面。
一日三餐的饮食也正常,太子朱高炽和皇四子朱高燨也早晚问安。
这倒让朱高煦为难了!
老头子病重,却没有死,照理他就不应该考虑出兵。
可是...万一...老头子死在半路上,或者到了京城才咽气,那么朱高炽不就正好顺理成章地即位了吗?
那个时候,他朱高煦再出兵也就不来及了。
如果现在冒险出兵,老头子偏又没死成,那他谋反这件事就坐实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夺储位,这次若再坐实“谋反”,那么老头子收拾他是一定的。
他汉王的头衔还能不能保住,还能不能在青州继续久待下去就难说了。
怎么办?在暂时隐忍和出兵谋反之间,到底选哪一样?
朱高煦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算了算路程,北征的大军返回京城至多也就五六日的光景。
而他要将三千死士乔装赶到就京城外,还要和仇真三的天策卫内外布置好,再怎么说也要一天的功夫。
从青州赶到京城也起码要三天,里外里就是四五天的时间。
如果让朱高炽顺顺当当回到京师,那么他又将失去一次夺位的好机会。
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最终,对帝位的渴望战胜了对失败的恐惧。
他不再在厅中转悠了,狠狠咬了咬牙,算是下定决心,回到中厅居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来人,传我将令,即刻往京师出发!”
汉王和他的三千死士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通州地面。
朱高煦便止住了脚程,一面派人进城与仇真三联络部署里应外合,一面将三千死士分布在了北征大军返程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这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只是一觉醒来后,他又开始提心吊胆了。
先是昨天派进城去联络仇真三的人,到了午时还没有回来。
另一边打探北征大军踪迹的探子,也没有探听到大军的消息。
怎么回事?
天策卫那边败露了?不会,不会!他自我安慰。
如果败露了,为什么城内没有异样,也没有明军出城来抓他的人?
算算日子,北征大军差不多就应该在这两天到达通州,怎么会没消息呢?
没有飞鸽传书,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消息。
他现在也不能暴露身份,只能隐忍。
只有等到北征大军到了通州这里,进了他的埋伏圈。他出其不意地袭击,将老头子、朱高炽还那个野种都抓起来,他这一步棋才算真的成了。
可是,没消息,没有一点消息。
这一天他坐立不安,晚上自然也没睡好。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北征大军已经快到通州了。
朱高煦兴奋至极,这两天的焦虑与颓丧一扫而空,立即潜伏到了路边的丛林中。
果然不多时,浩浩荡荡的北征车马来了。
大军服色如常,也没有挂起白幡。
看来老头子命硬得很,还没有死呢!他暗自思忖。
他按捺住亢奋的心情,直到永乐皇帝的车驾出现,他才一声令下:“放!”
放?放什么?除了箭,还有枪。
朱高煦远在青州,可他也没闲着。
他当然知道朝廷拥了改进后的能连续射击的火器,只不过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被朝廷严格管制。
他想尽办法,还是从地下渠道弄来了一些,数量极其有限。
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他正要生擒大明朝最重要的三个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无数乱箭从大道两边的树林中射出,顿时离树林最近的一批军士被射倒。
为数不多的火枪手跟在朱高煦的身边,直接攻向永乐皇帝的车驾。
还好,北征大军的阵形并没有乱,军士们迅速拿出一人高的盾牌组成盾墙格档。
训练有素的火枪手们立即卧倒,开始组织还击。
“老头子还真有两手,进攻!”
朱高煦内心一边暗自赞叹自己的父皇练兵有术,一边下令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