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纨的心一沉,她没想到在他心中顶天立地、与自己的丈夫有生死之交的侯端将军,居然装作不认识他们,而且看这架势,是要抓人啊!
她正想上前理论,却被高希暗中扯了扯衣袖,便闭了嘴、安静地坐了下来。
高希起身上前作揖:“将军有礼了,小姓高,是行商,这次是要带着家眷出海探访亲眷,也带了些银两准备去海外购些奇珍异宝回来。将军若不嫌弃,这里还有一些银两,将军只管拿去给兄弟们吃杯酒吧!”
高希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侯端,从容说完后,便亲手和高希、平安一起从房间里搬出一箱银子来。
那些随行的将校便拿眼看侯端,眼神先是贪婪之色,继而又现出失望的神态。
侯端的清廉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公然接受贿赂?唉!
他们正自叹气呢,却听得侯端声音不响,干脆地说道:“收下!”
“啊?啥?”随行的官兵都瞪大了眼,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再一想:不对,管它太阳从哪边出来,赶快收银子,侯将军收受商家好处,这可是头一回,不能让他有反悔的机会,否则再过几百年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
跑上来两个小校,带着笑咪咪的殷勤笑脸,立时就将银箱搬下去了。
侯端只当没看到,也不谢高希,将手中的画像往那个小头目手中一塞:“你再验看!看仔细了!”
这句话再平常不过,此时听来却意味无穷,所谓“收人钱财,为人消灾”。
这帮官军收了高希一大箱银子,怎么可能再“仔细验看”?
小头目胡乱看完,跑回侯端面前报告:“禀将军,验看了,人口数差了一人,对不上号。相貌虽然有些像,但也对不上?想来是天下人相貌相似者多吧!”
他打着哈哈,就想赶快了了此事。
侯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道:“哪里不对?”
“多了一个老汉,还有这位官人,嘴角有一颗痣,画像上却没有。”
“拿来我看,”侯端又摇头晃脑地看了一会儿,说道:“即便如此,还是要仔细一点。圣上的旨意,行事要机密,你们且退下,本将军有话要细问他们。”
将校们听了,退出去,带上了门。
侯端这才放下心,动容地一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高希的双手:“兄弟,我总算找到你了...”
“侯兄,你费心了。”高希说道。
“这是...”袁纨不解道。
“刚才侯兄是故意打断你的话头。如果刚才我们公然与他相见,锦衣卫和传旨太监恐怕正好拿来说事。”高希解释道。
“啊呀,刚才还在心里责怪将军无情呢,请恕罪!”袁纨红了脸。
“弟妇说哪里话!陛下下了密旨,已经在沿海各地加紧搜捕你们呢!我担心得要死,现在好了,我可以帮你们了。希哥儿,你这些年不是深得三代圣主恩宠?怎么当今圣上一上位,就下密旨要拿你?”
“唉,一言难尽!身在朝堂,与身在江湖并无差别。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罢了。”高希无奈地摇了摇头。
侯端听了便不再多问,朝堂上的事就是一坨屎,他也懒得细究,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出海?”
“只要有我在,当今圣上便睡不安稳,只有我消失才行。如今去海外隐居,才是唯一出路。”
“嗯,我明白了。那你们准备去哪里?海路凶险,你这样拖家带口的,怎么办?”侯端一脸担忧。
“天无绝人之路,侯兄不必为我们担心!”袁纨说道。
“侯将军,我们有这个,还是能自保的。”金琬琰挥了挥手中的长鞭,又拍了拍身边高强腰间的手枪。
侯端见他们一家俱各有胆略,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如此甚好。只是现在锦衣卫和传旨太监,也正卖力地搜捕你们,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你们送出海去。让我想想...”
侯端皱着眉想着解救方案,忽然门被推开,那个小头目跑了进来。
“将军,锦衣卫和传旨太监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