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马得春。
照理,他可以说走就走,结果他比田二整整晚了三天才坐船离开旧港。
他养尊处优惯了,这一趟回大明的海路怎么也要两三个月,他可受不了那些外表破烂、设备简陋的商船。
故而他让怀恩在码头上来来回回找了十几条去大明的商船。那千挑万选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买船呢!
总算挑了一条满意的船,他又提出诸多的要求。
什么每日要有瓜果蔬菜、美酒佳肴,什么风浪过大要就近靠港避风,什么船客货物不能过多怕超载。总之,诸般作妖。
所幸,他不心疼钱。船老板要了一个天价,他一口答应。
看在银子的面上,船老板忍了,还给他留出船上最好的舱房。
没想到这一路上,马公公作啊!
不管船行至何处,每天都催要鲜食佳果。这茫茫大海,哪里能天天鲜果?
但凡有点波浪涌动,他便要求就近靠港。弄得船主只能沿着近岸行船,白白拉长了船期。
到了码头,他还派手下看着船主装卸货、上下客,一旦他觉得人多、货多了,便找船主理论。
船主知道他是大明宦官,有钱有势。
若与他真闹起来,这船到了大明口岸,这一船的买卖就别做了。
惹不起,船老板只能隐忍,后悔不迭。
如此一来,原本三个月的行程,整整走了四个多月。
待到马得春跟着顶头上司御马监少监海寿,低眉顺眼走进紫禁城养心殿告状时,田二早就在沿海各地征募完毕,高希讨要一百万两军饷的奏折也放在宣德皇帝岸头有近月余了。
在去养心殿的路上,海寿听完马得春的一番报告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说这朱希长得有点像以前的汉王?”
“是的,就是看起来要后生一些。”
“查过他的底细吗?”
“还没有。只听说他们一家也是汉人,从大明去到三佛齐也就三四年光景。”
“蠢货。他能做到海外巡察使、卫所指挥使的高位,朝中一定有人,这都没查,你就来告状?”
“呃...海公公训斥的是!”马得春闭了嘴。
“从大明到三佛齐有三四年光景...像汉王...怎么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海寿轻声自语,他想起来当年和他不对付的四王爷朱高燨。
“公公想起谁了?”
“三四年光景?不是正好是仁宗殡天、今上登基、孝陵大火的时候吗...天下不可能再有第三人像汉王了。定然是他没死,他就是...”
海寿大脑飞速转动,口中念念有词,最终他几乎可以确定马得春所说的“朱希”就是高希,也就是朱高燨。
“公公...海公公...谁没死?他是谁?”马公公还不知死活地刨根问底。
“闭上你的嘴,好好想想,一会儿圣上问话你怎么回!”
“是。”吓得马得春一哆嗦,身子矮了半截。
他俩走进殿内磕头,然后恭顺地站到一边。
宣德皇帝正和杨士奇、夏元吉讨论高希“一百万”军费的事,见他俩进来,便问道:“得春回来了?正好,你说说,现在旧港那边是什么情形?”
马公公见宣德皇帝点名问他话,复又跪下,说道:“回陛下,旧港驻军一切顺利,就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和圣上说话,还要卖关子吗?”海寿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