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子的贴贴小娘,那委屈得模样直接便换成了娇媚的样子。熟练拿了酒壶给崔俊满上一盏酒,贴贴端起便喂崔俊喝。
“放下放下,喝酒我自己个来,你帮我夹菜就好。”崔俊吓得连忙挡住贴贴小娘,让她将酒盏放在案上。这酒可是高度的蒸馏酒,按照以前的惯例,你这一喂、我这一张口,便是一盏酒水统统下肚的结果。
现时的酒盏颇大,每一次装个二两也不嫌多。这一口闷二两酒的本事,崔俊还没掌握。要他现在一口闷二两蒸馏酒,怕不是要他小命,就是盼着看他当众出丑。
贴贴小娘很听话,放下酒盏,便给崔俊夹菜。不多时,那去挑小娘的刘玄象也拉着个小娘入内。
刘玄象垂着头,似有不好意思之态,而那小娘则是显得落落大方。
崔俊便问贴贴:“那新来的小娘叫个甚?是红馆人还是清倌人?”
贴贴看一眼,便在崔俊耳边小声道:“那是云枝儿,是咱们这里红倌人。听说客人赞她有一张妙口,颇是受人欢迎。若不是她有这本事,就她都已快半老徐娘的年纪,早就留不得在楼里了呢。”
“半老徐娘?那不都快三十了?我怎看不出来?”崔俊闻言,对那云枝儿多看了两眼。
“崔郎,你可莫要被她的外表骗了,这云枝儿早年接过一位恩客,传了她些养颜的法子。所以看着可不输我们这些桃李年华的姐妹呢。”贴贴说罢却是吐吐舌,没由来的,就顺着话暴露了自己的年纪。
“桃李?双十的年纪却正是好时节呢。”崔俊打趣:“都说桃李花开正值春,这时节的风光才是最好看的。”
“崔郎真会说话。”贴贴喜上眉梢,但随即又愁了眉:“奴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以后能跟在崔郎身边,那才是一身所愿呢。”
崔俊听了这话,便有些个为难。人家说了要你赎身的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那就得安排好她今后的生活,要是不答应吧,怕接下来她就不能配合自己找那牛马贩子了。
想了想,崔俊索性岔开话题道:“我来这里多次了,却不知你唤作何名?”
“崔郎唤奴家红杏儿便可。”贴贴闻言便答。崔俊问她名字,那是不是准备好好待她了?
“红杏儿?”崔俊看一眼红杏儿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首宋时叶绍翁的《游园不值》从崔俊口中念出。红杏儿瞪大了一双杏眼,手掩檀口不敢置信。
“崔郎……这是崔郎为奴做得诗吗?”红杏儿眼中有泪光闪动。
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到崔俊这个诗状元为她作一首诗。这首诗的作用可是要比赏她几十贯钱还要有价值。只这一首诗,便可说是她今后几年,在这行业里安身立命的本钱。
只凭这首诗在,她红杏儿一个小女子,或许也能青史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