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还是来到了后山,这次不是意外,而是她有心为之。
她想看看崔瑕还会不会如……对,如前世那样与她相遇。
这段时间的缓冲,让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重新活了一世。
尽管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死而复生回到十年前,也许是老天待她不薄,那么她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
“小姐,厢房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小春不知她心里的纷纷扰扰,忧虑地左顾右盼,眼见着她们越走越偏。
“好像是走偏了,这路上都没什么人。”她顺着小春的话说道,“我走得都有些热。”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
一阵风吹来。
“呀!我的手帕!”
说完后她自己忽然惊住,这场面似曾相识。
她记得,之后便是……
“这位小姐,这是你的手帕吗?”
一位头束玉簪,身着月白锦衣的翩翩公子出现在她面前。
恰好这时微风拂过,头顶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像撒了一场花雨。
“小姐,你的手帕。”
花瓣慢悠悠地从她眼前飘过,然后她看到了——
阳光下,温润如玉,清雅脱俗的浊世佳公子款款而来,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样子所蒙骗,对崔瑕一见倾心,死心塌地!
一想到这,她这心就一抽一抽地痛,修剪得宜的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不敢露出一点异样。
“小春。”她头微撇,眼神示意。
小春很快明白,快速伸出双手接过崔瑕递过来的绣帕:“多谢这位公子。”
“举手之劳。”男人略一颔首,“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男人的目光并未在柳依依身上多停留,就像是真的只是偶然路过,又恰好拾起了她的绣帕。
整个过程都进退有度。
但,披着十六岁的外皮内里已经是二十六岁的柳依依却没有那么单纯了,如今再回首,她才发现,这崔瑕分明是别有用心!
什么初遇,什么动心,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他计划好了的,他早已布好了陷阱,就等着她这个“猎物”乖乖跳进去!
可前世的她被崔瑕表面的温柔迷惑,一颗心就这么沦陷了,殊不知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一定!
——
“依依啊,你怎么了?小脸都白了?”
马车上,柳母关切地牵住她的手。
“娘,我只是有些累了。”柳依依迫使自己笑起来,至少不能被娘亲发现她的异样。
“我说呢。”柳母的心也放松下来,“你啊,去的时候还精神的很,像个皮猴子,哪家的小姐像你这样。”
“娘~”柳依依故作不满地噘起嘴巴,脑袋枕着柳母的肩膀,双臂用力地环住柳母的腰,“哪有您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再说,我活泼一点不好吗?我可是将军的女儿,要是整天死气沉沉的,您,爹爹还有兄长他们又该说我了。”
“你啊……就知道贫嘴!”柳母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一笑。
“因为我知道,娘最宠我了嘛!”
柳母听了直摇头:“呵呵,真是拿你没办法。”
柳依依倚靠着娘亲,泪水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不敢落下。
那么好的娘亲,还有爹爹和兄长,却因为前世她的任性,而,而……
亲人在眼前死去的场景,她甚至不敢多回忆。
每想一分,她对崔瑕的恨就多一分。
……
回到将军府,她称自己太过劳累不让任何下人靠近,独自回了房。
一靠近床榻,她整个人就泄了力气瘫软下来。
她木楞地望着窗台,望着望着,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呜呜呜~”
她双手捂面哭个不停,像是要把上辈子的委屈、不甘、痛苦和怨恨都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了手,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她也不在意,迈着步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眼,倏然一笑。
“崔瑕,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称帝!”
更不会让她,让爹爹,让整个柳家成为他的助力和棋子。
——
花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