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江白敲了三下门,都不见屋里有动静,想到客人还在等着,她直接推门进去。
顾灼在书房睡着了。
“大人……”
她轻轻叫了主位上的人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又凑近些,看到这人眼底下的青黑,知道是这些时日的繁忙工作累着了身子。
“大人。”
“大人。”
空旷飘渺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且越来越近,顾灼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一张离他稍近的面庞,窗外的阳光打进来,这张面庞上也镀上了一层金色。
脑袋因为昨日的熬夜有些泛晕,他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沙哑:“现在何时了?”
人叫醒了,江白重新站好:“回大人,巳时了。”
“嗯,找我何事?”
“有客来访,需要大人您去接待。”
“我知道了,走吧。”顾灼起身往外走,因着顾一他们都有事要忙,所以江白就陪在他身边专门保护他的安全。
等顾灼与客人进了会客厅,江白就在外等候着。
看到院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雪,想着屋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谈不完,她就寻了一处角落开始玩起雪来。
“……张大人慢走。”
江白团了一个小雪球,听到屋里的动静还有离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扔掉手里的雪球快速出现在门口。
之后随着出门的顾灼送那位客人离开。
“方才在做什么?”
客人一走,顾灼就问了。
“回大人,没做什么。”
“是吗?”顾灼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院子里的角落处,手遥遥一指,“那是什么?”
只见他手指的地方赫然堆着一个又矮又胖的雪人身体。
江白:“……”
被人当场戳穿谎言,她只能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大人,属下不该玩忽职守。”
顾灼轻哼一声,走到雪人旁边,而后撩起衣摆半蹲下,伸手抓起一小捧雪,手指捻了捻,顺势,一丝冰冷凉意钻入身体中。
瞥到地上还有一个小雪球,他接着问:“这雪球是要作甚?”
看他不像发怒的样子,江白走过来同他一样蹲下,犹豫着说:“属下原本是想做雪人脑袋的。”
“那便接着做。”
“啊?”江白张了张嘴,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顾灼低头,自顾自地玩儿雪,将雪团吧团吧,弄成了一个眼睛状的东西糊在雪人的脑袋上。
这……
江白抓了抓脑袋,这位顾公公也对玩儿雪感兴趣?她望着这个,堆雪人仿若跟工作一样一丝不苟的人,不确定地想道。
转头接触到她的眼神,顾灼手里边团着雪边回答:“我没玩过雪,有些好奇。”说罢,低头继续摆弄着地上的雪团。
他见过很多次大雪,但儿时境遇困窘,大雪来临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寒冷,手脚也因重活而生冻疮。
还记得有一次,干爹在其他人那儿受气了,回来便殴打他们这些小太监,他会专门对着顾灼手上的冻疮打,即便打出血也不停,他的手烂了好久。
顾灼见过其他皇子公主会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宫人的前拥后簇,嘘寒问暖中跑到雪地里玩闹。也见过一些下人空闲的时候在自己小院里赏雪嬉笑。
而他呢?
约莫是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忍着全身的伤疼躲在角落看着那一幕,眼里或许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艳羡。
他性子冷,不爱说话,独来独往,久了,身边便没有任何人了。
此时他感受着手心的凉意,却不在乎。
江白见这位顾公公玩的“不亦乐乎”,逐渐放下心来,也开始专心装饰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雪人。
顾一完成任务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看到大人正跟顾六在地里堆雪人,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结果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质疑。
所以……
大人跟顾六果然是那种关系吗?
——
江白将剪的乱七八糟的窗花仔仔细细地贴在窗户上后就走到另一处窗户旁,继续贴,然后就看见顾灼走到窗边,把她刚贴好的窗花撕下来,眉头皱着,还带上了些许的嫌弃,“这谁剪的?什么污秽东西往窗上贴,大过年的一点都不吉利。”
说罢,就把窗花揉吧揉吧往窗外一扔。
江白:“……”
她的心呐,也跟这皱巴巴的窗花一样,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