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

听出他话里的愧疚，江白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一个小蛋糕：“没事，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不说这个了，想想你表弟那件事怎么解决吧。”

冯季时跟她对视一眼。

夜晚。

江白跟冯季时待在医院病房里，表弟六个人躺在床上陷在梦中，一室安静。

“唔……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我错了，对不起，是我不对，原谅我……”

“我真的错了，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唔，呃……”

房间里突兀响起的呓语让冯季时阖着的眼睁开了一些。

黑暗中，他的表弟发出不安的梦话，身体胡乱动弹着。

一个比黑夜更黑，如墨般的人形影子出现在床头，长长的头发似海藻般垂着脸前，冯季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那股味道像是沉积在河底的淤泥被搅浑了一样，弥漫在空气中。

出现了。

他并未有所动作，眼睛微睁着，看到那鬼影伸出一双青白的手臂勒住了表弟的脖子。

“嗬！嗬！”

睡梦中的表弟痛苦极了，身体弓起，却陷在噩梦中无法苏醒，连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都不知道挣脱。眼看人真要被掐死了，冯季时的手指动了动，指尖触碰到一旁正睡得正香的人的手背。

江白蹙了下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对面床头边上的鬼影。

黑暗中，她比冯季时看的更清楚。

那鬼影的脸仿若东拼西凑一般，两道眉毛不一样，两只眼睛不一样，就连鼻子跟嘴都像是拼凑缝合起来的，看上去既怪异又别扭。

“要动手吗？”她悄声问。

对方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从墙角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这声动静引起了那鬼影的注意，长乱的黑发中两只不同的眼珠子转向了他们，手中的动作不停。

看来是铁了心要杀死表弟几个了。

冯季时率先甩出一张符，刚贴上鬼影的青白手臂，无风动了两下，就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他皱了眉，脸色稍许凝重。

手臂一甩，一排符纸凭空出现定格在半空中，潦草的字体上闪着微弱的金光。

“去！”

他轻喝。

符纸随他心意所动，贴满了鬼影的全身。

鬼影勒着表弟的一双手臂不得已松开，望向冯季时的眼珠子里闪过戾气，两行血从眼眶流出，裂开的嘴巴里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舌头，鬼啸声炸开，怨气化作黑蛇朝冯季时袭来，被他挥舞着的桃木剑给斩断。

一人一鬼斗在一起，江白也不好打断冯季时，只好旁观，时不时观察一下表弟六人的状态。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人睁开眼睛，反而全都是一副陷在噩梦中的痛苦模样，生气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散。

她还注意到这鬼每每望向表弟几人时，都会流露出怨毒的情绪，真真切切，那恨到极致的目光几乎要化作毒刃将他们统统杀掉。

这么大的怨气……

江白露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