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小院。
“早上官府的告示已经出来了,”江白告诉裴意,“陈石是命案的凶手,他的下场死路一条,你也算是报仇了。”
裴意的情况被私塾那边得知了,特地放了他一天假好好休息。
因为先前他被陈石狠狠地重踹了两脚,受了点轻伤,裴思担心他还特意嘱托江白帮忙照看一下,他自己却是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假了,尽管元家并不在意。
裴意坐在院里,手里捧着一盏温茶,略显苍白的唇瓣开合:“江白,谢谢你。”
阳光下,浓密似鸦羽的眼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眼瞳显得更加剔透有光泽,温柔从眼底丝丝流淌,如同被阳光晒的融化的玉石。
江白笑着打趣他:“你好像总是对我说谢谢,我都要听腻了。”
“因为我总是被你所救。”裴意的手指摩挲着盏壁,“两年前是,两年后亦是。”
望着杯盏里自己的倒影,他不禁回忆起昨晚被江白背在背上的情形。
小姑娘很胖,肩膀宽厚,他安静地趴在她的背上,很安心。
小姑娘的脸很圆,他看着她说话时脸颊的肉鼓起,像颗胖汤圆。也许是意识不清醒,他竟想伸手戳一戳。
小姑娘的手臂有力,脚步也很稳,让他慢慢的就有了睡意。
曾经,他遇到困难,只能自己扛,因为他背后有娘和阿思。
现在,他遇到危险,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及时出现,将满身狼狈的他背起来。
“光口头说谢谢可不行,总得有些实际表示吧。”
那肉肉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圆嘟嘟的脸在光线的照耀下似要融化一般。
更像胖汤圆了。
他想。
只是这颗胖汤圆并不甜,一开口就流出黑芝麻的芯子。
“你想我怎么表示?”裴意任由眼前用黑芝麻馅做的姑娘打着坏主意,他的声音在阳光中也不知不觉染上了温度,就像他手中捧着的那杯温凉的茶水,听的人耳朵酥酥麻麻,又昏昏欲睡。
“嗯……”江白摸着下巴作思考状,肉肉的下巴被手指戳的凹进去,“书上有句话说的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裴意的视线从她的下巴肉移到她的脸上,听到这句话心口莫名跳动了一下。
“不然,你把裴思送给我好了。”
杯盏里的茶水泛起涟漪,茶中的倒影扭曲。
裴意望着面前江白的笑容,手指扣紧了杯盏:“你,喜欢阿思吗?”
清润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
“喜欢啊,他长得好看,又年轻,跟我也玩儿的来,我也不要什么谢礼了,你直接把裴思送给我当夫君好了。来年他给我生个孩子,我也算是尽到给我们老江家传宗接代的责任了。”
江白越说越口无遮拦,自说自话地安排着裴思的未来。
她边说边偷瞄着裴意的脸色——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哇,这都不生气,脾气也太温和了。
“你恐怕要失望了。”裴意在她的叨叨中抿了一口茶水,“阿思只把你当朋友。”
她:“你怎么知道?万一他暗恋我呢?”
可谓是十分自恋了。
光线偏移,他们坐着的这处一下子暗淡下来。
裴意的面容也被染上阴影,他对她笑,又不像笑:“阿思自己亲口说的,你换一个要求吧。”
江白挑眉,神态变得无赖起来:“我可是他和他哥哥的救命恩人,他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能答应我,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不过就是借他身体用一用,他也没什么损失吧。”
裴意:“抱歉,这件事我无法替阿思做主。”
“哎呀,你怎么那么死板呢!裴思说不喜欢我就真的不喜欢我了?万一他心里其实爱我爱的要死呢?你也知道,有那么一种人呐,他就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的。”
最后那句话奇怪的让裴意心头一紧。
江白说这句话时眼睛是对着他的,就好像她是在说他一样,带着暗示。
“裴大哥,长兄如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开口,裴思一定会同意的。”
裴思依然是那句话:“抱歉,这件事我不能替阿思做主,这对他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