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瞧了瞧隔壁桌,发现这些食客吃的也就是普通的酒水和食物,一碟子油汪汪的烤鸭肉,一碟子小青菜,不似他以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瘆人东西。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和江白各倒了一杯清茶,水面上还飘着一片枯茶叶,茶叶边缘泛黑。想来也不可能是好茶,他摇摇头,正要入口,小二就已端着盘子快步走过来了。
“客人,你们的饭菜,请用。”
“这么快?”季书脱口而出,从他们点菜到找位置坐下可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店小二边放菜边笑着解释:“我们这店的招牌菜很受往来客人的欢迎,所以每日都会提前备几份。这不,二位刚点了菜,就给你们送过来了,保管让二位能尝到最热乎的。”
江白用筷子挑了挑手边的鸡丝凉菜,左手对小二挥了挥:“你先下去吧。”
“好的客官,请好好享用。”店小二躬身退下,只他直勾勾盯着他们的眼神让季书心头不适,也只能安慰自己这鬼城本就奇怪,里面的居民都奇怪反而是一种寻常。
他正要夹那碟子青菜,江白眼疾手快用筷子夹住了他的手腕:“慢着!”
季书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油痕,欲言又止,“江姑娘,怎么了?”
江白放下筷子,灵力对着桌上的菜食一拂,季书眼中的烤鸭腿变成了人的小腿,肉丸子变成了人的眼珠,鸡丝也变成了人丝,就连油豆腐炒青菜也变成了黑乎乎的炸虫子。
季书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他抬眼看向江白,眼神惊惧:“江姑娘,这……”
他捂着嘴,不敢多看桌上的“菜色”一眼,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吐出来。
江白的脸色也不好看,满眼嫌弃,当即拍了下桌子:“不吃了。”
“不吃了?”那店小二的耳朵当真灵敏,一听他们说不吃了,一眨眼就闪现到了他们面前,“两位客人,你们不吃完了再回房休息吗?”
“不吃?”
“他们不吃?”
那些食客们纷纷转头看向他们二人。
季书默默走到江白身边:“江姑娘,怎么办?”
江白的回应是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这种垃圾玩意儿我就不吃,咋的了!你这小二也不看看你们店做的是什么鬼东西!想我这老餮吃过无数餐馆、客栈和酒楼,还从没有吃过你们这种有失水准的饭菜!”
“看看这道卤人爪,爪子干瘪,肉质老硬;再看看这道炸人腿,人家大酒楼的炸人腿可是表面金黄酥脆,再配以特殊的人血酱汁,那是鲜嫩美味无比!而你家的炸人腿呢?皮老肉柴,一看就是用那老油复炸过很多遍的剩菜!”
“再说这道凉菜人丝,人丝又细又薄,一抿就没了,恐怕这碟人丝呈上来的时候你那后厨的人尸只受伤了一点皮外伤吧?我想那人尸一定是你们的老员工了,一波波食客来,一波波食客走,人丝所用的原材料估计都没少多少。”
“你们这客栈就是这样偷工减料,蒙骗客人的吗!”
江白怒而暴起,一把抓住一脸懵的店小二的衣领,“就这样的垃圾菜,你让老娘吃,老娘的嘴就是用来吃这等残次品的吗!要是不给老娘一个交代,我把你们店里的东西都砸了!”
别说店小二,连季书、掌柜的和那些食客都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食客站了出来,他指着江白就道:“你们别信了她的胡言乱语,她就是不想吃,在找借口!”
店小二忽然回神,正要做些什么,却见江白一把推开他,拿出了一幅画卷。
那画卷在空中缓缓展开,画上的美人与梅花栩栩如生。
众鬼客眨眼,那美人眼波流转,红唇上扬,那方才指着江白的食客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进了画卷中,那食客发出一声鬼啸,鬼脸在画卷表面挣扎试图破画而出。
可惜众鬼只看到他那张狰狞鬼面被画卷吞噬。
那棵在雪地中立着的梅花更红更艳了。
寂静中,江白负手而立,闲情逸致地问在场所有的鬼客:“可还有谁要强迫老娘吃这垃圾菜?”
“……”
沉默中,几个鬼客蓦然冲向她:“吃了她!”
然后其余鬼客也不见江白动手,针对她的这几个鬼客转瞬间就被画卷吞噬,那一张张鬼脸顶着画面欲要破开,可终究成了美人图的养料。
由此,再无鬼客要她吃东西,一个个坐在那儿安安分分。
“我累了,给我们选两个最好的房间!”江白看向店小二,店小二一激灵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掌柜的,掌柜的默默低头。
店小二:“……”
他的嘴角抽着上扬:“二,二位客人,请跟我来。”
江白:“哼,还算识相,否则你也会成为我那美人图的口中魂!”
店小二越发不敢放肆。
上了二楼,店小二给他们选了邻近的两间房一一打开:“二位客人,这就是你们的房间,请看。”
江白左右看了看,那布置的跟灵堂似的,阴森森的:“你们客栈的房间都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