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指婚,她不曾绣过嫁衣,不曾见过未来夫婿的面,三媒六聘更是无从说起,一切的一切,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沿途,一道道窃窃私语肆无忌惮地飘入她的耳朵,巫邪并未在意。这些冷嘲热讽对于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花厅里,当家主母巫夫人一身华服端坐上方,手里端着翠玉茶盏,小心吹着茶水的同时,时不时抬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巫邪。
这个碍眼的原配之女,她怎么不早点死!
在地上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后,巫邪终于听见上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起来吧”。
膝盖已经发麻,她咬咬牙,小心起身,仪态端庄,让人即便是要找麻烦,也挑不出错处。
只因为她修为不济,所以在这种时候,隐忍和自保是上策。
“邪儿啊,仙帝下旨,念你多年来在仙魔战场的辛劳付出,封你为仙族公主,作为仙魔两族停战的和平纽带,择日与魔族大将和亲。婚事在巫府办,你的夫婿已经在府中候你多时了。今夜你们便洞房花烛。过了今日,你就是魔族大将之妻,便是仙界的大功臣了。”
巫夫人说完之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现在你可知晓,为何当年要你去神魔战场的后方,做那收尸之事了?”
巫邪处在虚无中,面对着巫夫人的刁难,她只能作为旁观者,一点点重温曾经的过往。
她很清楚,去抬尸是骊不音生前最后的安排,是他为了保全她的性命,离开仙界这个藏污纳垢之地。
只不过,表面上的客套话,她还是要说两句的。
“仙帝恩赐,巫邪能为仙族贡献一份心力,是巫邪的荣幸!”
她无法拒绝,因为她无人可倚靠,连当初带她去仙魔战场的木心卫,后来也被她发现那是一缕仅存的幽魂,骊杺陨落,他的所有木心卫尽数殉主,一个不活。
“我们巫府也是今天才明白,仙帝下旨让你去仙魔战场抬尸,是要让你早日习惯魔族身上的那股子恶心……不同寻常的气息,你可要体谅仙帝的一片苦心啊。否则,你今日若是在跟魔族大将洞房的时候,以为无法忍受对方身上的气息而失了态,那岂不是丢了我们整个仙界的颜面吗?”
巫夫人脸上的关切是那么真诚,可是这笑意背后的凛冽杀意,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这都三万年了,相信你应该已经可以完全适应魔族的那种气息了,就算是面对魔族大将,也不会失了仙界一族的气度吧?你要知道,若是在魔族大将面前失仪,丢了仙族的颜面,你便是仙族的罪人。仙帝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巫夫人那似笑非笑的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嫉妒和恨意,巫邪权当看不见。一个继室上位的女人,如果不是君父当年出了事情,巫家何来这个女人耀武扬威的资格。
“巫邪领旨!”巫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喜怒悲欢皆无,一副认命的模样,明显取悦了巫夫人。
她就是喜欢看见巫邪这个贱人从天之骄女的神坛跌落,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她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因为事出突然,仙衣坊那边根本来不及赶制你的嫁衣了,所以就用了你亲娘当年最喜欢的那条长裙。我已经吩咐下人用魔族的血染红,放了你素日里最喜欢的香料,你便将就着穿吧。嫁衣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那颜色和味道,相信魔族大将一定会喜欢的。”
反正过了今夜,这衣服她也用不上了,又何必浪费仙石为她制作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