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送亲的官员小声提醒,“公主,就快到皇城了,是直接入宫,还是想先在驿馆休整一夜?”
北齐公主虽是携了十里红妆嫁过来的,位份却不是正妻,自然没有皇帝大婚的仪程排场。
顶多是给她个册封礼。
正式册封之前,她还有一次选择何时入宫的权利。
宗政姝轻弯唇角,声音从容,“我们远道而来是客,还是随主安排吧!”
最终,在迎亲的南凉官员安排下,花轿直接入了宫。
普通的秀女入宫,跟着宫人前往住处安顿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和亲公主却不同。
得设宫宴接待使臣,请文武百官昭告朝野。
有了去年的经验,晋安帝这次故意没让人请宁濯,却给他放了一天假。
……
八月初三是宁小呆的四岁生辰,王府最近在给他筹办生辰宴。
四岁生辰一过,宁小呆就要被送去开蒙。
宋青苒正好闲着,带了小家伙来庄子上收拾东西。
岂料刚下马车,宋青苒就听到院内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咆哮。
“宁濯!有本事你就让我死!”
“不知死活的北齐贱东西!”宁一狠狠一脚踢在那人身上,怒斥道:“就凭你也配直呼我们王爷大名?”
宁濯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把腕间菩提珠取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对着宁一伸出手。
宁一马上递了浸过盐水的乌藤鞭来,“王爷,当初就是他在幕后策划,让人绑走了宋姑娘。”
这件事,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只是考虑到了宋青苒的清誉,又不敢让前线的王爷分心,再加上有另外一股神秘势力介入,所以一直没声张。
倒是一直在暗中追查幕后主使的下落。
宁濯复明后,他们才禀报出来,之后得了示意,终于在今日把人给抓了来。
正好王爷心情不佳,练手的工具有了。
乌藤鞭在手,宁濯望着脚下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棱角分明的面上瞧不出情绪,浑身气息敛着,那股子蓄势待发的狠,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不由分说,他扬起手腕,重重一鞭打下去。
力道很足。
男人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很明显没打算屈服,仍旧死死咬着牙。
“宁濯,你敢动我,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宁濯没有任何迟疑,紧跟着又是几鞭下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问一个字,仿佛只是单纯的发泄,并不打算从他口中撬出点什么来。
每一鞭都不致死,但每一鞭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男人望着宁濯平静到诡异的面容,心中恐惧不断攀升。
——
院外,宋青苒僵站在原地。
她想起了老王妃有一次曾经跟她提起过,说宁濯恨北齐皇室入骨。
两国联姻,就好似当着他的面,对他爹娘兄嫂反复鞭尸。
去年北齐使团入京那天,宁濯也是特地来的庄子上,找她喝酒。
今天是和亲队伍入京的日子,宁濯同样又来了庄子上。
只是,情况跟去年有所不同。
他明显是算准了她不会在,特地来的。
宋青苒一时竟不知是该进去打声招呼,还是该带着宁小呆悄悄离开。
正在这时,宁小呆突然被风吹得咳了两声。
庄子上本就僻静,这一动静,很快引起听力极佳的宁濯注意。
他扔下藤鞭,大步走出来。
宁小呆根本不知道院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怕自己再被叉出去,赶紧往宋青苒身后躲,然后悄悄探出半个小脑袋去瞄宁濯。
宁濯没料到宋青苒会突然出现,他愣了一下,走上前来,本想捂住她的眼,却发现自己刚才鞭打的时候溅了一滴血在手上。
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望着她,声音在克制,“苒苒,别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