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齐皇的质问,薛海面上镇定道:“上次皇上问起,老臣才得知南凉多了一位陌生的军师,事后让人打探一番,得到了一个真假不明的消息。”
他哀叹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眉眼低垂下去。
“传言说南凉这位军师不是旁人,正是八年前葬身火海的,老臣的得意门生,舒仲孺。”
“什么?”
齐皇有点儿懵。
“舒仲孺不是死了吗?”
当年那个狂傲张扬的毛头小子,在朝堂上口无遮拦,什么提议都敢往外蹦。
齐皇决定挫一挫他的锐气,于是找来他的恩师薛海。
本意是让薛海去跟舒仲孺好好谈一谈,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踏踏实实当他的丞相,以后嘴巴收紧一些。
要么,主动辞官,以后不要再插手朝堂之事。
可谁料薛海去找舒仲孺的那天晚上,舒家起火,烧死了很多人。
次日薛海又在他跟前哭得涕泗横流。
齐皇虽然疑心此事与薛海有关,但舒仲孺一死,他提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新政”,便会随之而去。
朝堂上的秩序,以前如何,将来还如何。
所以,舒家的案子齐皇没有查,他不想再牵扯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只是重金抚慰了唯一存活下来的舒老爷子。
看到齐皇老眼中正在酝酿的风暴,薛海暗暗心惊之后,忙解释,“老臣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得见,兴许,不过是有心之人蓄意搞出来的幺蛾子罢了。”
他抬起头,眼眶湿润,“老臣的那位学生,生是北齐人,死为北齐魂,倘若他真的尚在人世,是一定会回北齐来找老臣,找皇上的,不可能叛国。”
齐皇被他这意味不明的话弄得心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海哽咽道:“老臣的意思是,南凉那边多半是利用我的学生来做噱头,挑拨离间,其心可诛,皇上切莫被蒙蔽了双眼。”
齐皇忽然问他,“当年舒家那把大火是怎么回事?”
从出事至今,齐皇从来没有问过。
他当年不想把事情挑明,是因为舒仲孺已经“死了”。
那狂小子的很多言行他看不惯,就算活着,他也没再打算继续重用他。
既然死了,就没必要再牵扯出更多的人来把事情闹大难以平息。
可现在不一样。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舒仲孺极有可能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那他为何不愿回北齐?
谁叛国,齐皇都不会觉得意外,但舒仲孺,不可能。
因为那小子太狂了,一身傲骨,别人给再多好处,他都看不上眼。
如果他真的叛了国,那唯一的问题,就出在薛海身上。
“朕让你去找舒仲孺的那天晚上,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薛海哪敢说自己在最后关头告诉了舒仲孺,让他死是齐皇的意思。
他双腿一弯跪了下去,“老臣没能从火海中救出学生护他周全,本就枉为人师,皇上要降罪是理所应当的,老臣甘愿受罚。”
齐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脸色黑沉下来。
“朕是问你,你去找舒仲孺的那天晚上,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薛海一脸的视死如归,“老臣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好生劝说了他一番,谁料宅子里突然起火,我……”
他一面说,一面抬袖抹泪。
那一副悔恨自责没能救出学生的模样,看得齐皇目光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