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城通往长浦镇的官道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千里之外的京城便是另一场大雨接踵而至。
皇宫后面的御花园,当朝新帝正和首席谋士范长亭对弈。
新帝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忽然问道:“长亭,海公公此番亲自前往离州,你说他几分把握,能取了那离州世子的项上人头?”
范长亭抬起头来,望着密如珠帘一般的雨幕,欲言又止。
新帝显然知道这位国士无双的谋士担心什么,轻笑道:“叶宗明确实就这一个儿子不假,可是他并非鲁莽之人。”
“只要不被他抓到证据把柄,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而且他当年马踏江湖,死敌无数,多少也该胡思乱想一些。”
“所以说朕这次让海公公出马,还真不是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
“符师的本事如何,朕心里清清楚楚,当然不能让那位离州世子成了气候。”
“海公公跟随先帝和朕多年,放眼整个皇宫之内,论起小心谨慎,恐怕除了你范长亭之外,再无人出其右。”
“以他合道杀归墟的本事,区区一个没有半分修为在身的离州世子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亭外忽然有锦鲤跃出湖面,却不知为何,竟然落在了荷叶上面。
骨碌碌的翻了好几圈,这才狼狈的落回了水里。
范长亭淡淡道:“叶宗明虽说拥兵自重,可是自从外放为王以来,似乎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圣上小心谨慎固然没错,然而他也不是什么大肚之人。”
“此次自请世子流放一千里,说是罪责,不过在长亭看来,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海公公固然一身修为出神入化,然而强龙不压地头蛇,叶宗明在离州经营多年,未必不能笼络一些隐士高人。”
“并非是我盲目悲观,而是习惯了事事皆有两手打算。”
“长亭大逆不道,敢问圣上,若是海公公失败了怎么办?”
林如海一旦败露,无论是否刺杀成功,都会招来那位离州藩王的疯狂报复。
要知道离州铁骑甲天下,叶宗明铁了心要反,也够朝廷喝一壶的。
到时候内忧外患,眼前这位当朝天子就不怕失了这大好的江山如画?
恰在此时,有侍卫匆匆而至。
“启禀圣上!”
侍卫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带着几分颤音道:“青州急报,离州兵马异动,陈铁奎所部忽然前压三十里!”
范长亭暗暗叹息。
陈铁奎可是叶宗明手下一员虎将,所率兵马为仅次于大漠狼骑军的盘山军。
不是范长亭瞧不起离州守军,若是盘山军杀到,青州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面对如此紧急的军情,新帝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
正当范长亭疑惑之时,忽然有一位紫袍公公走到新帝身后。
“老奴给圣上请安了。”
这位紫袍公公轻声开口,无论相貌神态也好,还是声音语气也罢,竟然与真正的林如海一模一样。
范长亭顿时恍然大悟。
他站起身来向新帝长揖行礼,恭恭敬敬道:“圣上如今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长亭欣慰之至,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