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军饷开支已经不堪重负,可是王爷仍然千方百计的厉兵秣马。”
“究竟是何居心,已经昭然若揭。”
“微臣早就直言不得不防。”
“可是恩师如今却为离州王府开脱,微臣以为,他不过就是表面上大义凛然,实际上居心叵测罢了。”
“所思所谋,无非是以死来打消圣上的疑虑,为离州争取时间。”
“恕微臣直言,倘若圣上真的心慈手软,离州王府至少能赢得十年喘息。”
“以恩师行将就木之身换取这等难能可贵的喘息之机,那叶宗明真是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盘啊!”
话音落下,原本就对他不待见的众人就更加嗤之以鼻。
别管薛慕龄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他起码是你郭景焕的授业恩师。
一日为师尚且终身为父。
别人可以妄加揣测,偏偏就只有你郭景焕不行!
如此小人行径,真是让人不齿!
亏你还一口一个恩师,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口的!
很多人别过头去,只感觉连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新帝眼帘低垂,道:“如此说来,想必朕要你为薛老先生主持丧事,你定然是不愿意了?”
郭景焕生怕自己受到薛慕龄的牵连,连忙跪倒在地,道:“自从恩师自称离州人士的那一刻起,微臣在心里就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
“既然恩断义绝,何来主持丧事一说?”
“不过要是圣上金口玉言,微臣也不敢不从。”
新帝轻笑了一声,道:“诸位爱卿,既然郭状元不肯,可有人愿意代劳?”
李默玄当即横移出列,恭声道:“微臣不才,愿以府宅正厅为灵堂,主持薛老先生办丧事宜。”
户部尚书稍晚一步,却也恭声请旨。
接下来无论官职大小,不断有人出列,而且言语之间都是恭敬无比。
郭景焕这个时候已经傻眼了。
恩师不是大逆不道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要主持他的丧事?
新帝沉吟片刻,说道:“李默玄,既然你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李默玄语气沉重道:“微臣领旨!”
新帝霍然起身,喟然长叹道:“薛老先生之文人风骨,今日着实让朕大开眼界。”
“若他还是大司学就好了,朕当以国士之礼厚葬之。”
“奈何他已经告老还乡,与礼法不合,朕也只能委屈他了。”
“然,此等铮铮文臣,死后又岂能籍籍无名?”
“传旨!”
“朕御赐谥号文贞。”
“待厚葬之日,若文武百官有心吊唁,可不上早朝。”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当即跪地高呼万岁。
而相较于别人的心悦诚服,郭景焕则是呆立当场。
在千夜皇朝之中,文贞在文臣谥号之中可是仅次于文正的存在。
新帝竟然对恩师评价如此之高?
那么自己刚才的慷慨激昂又算什么?
郭景焕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只知道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