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停住脚步放下他:“为娘再信你一次,这次你可不准乱跑出去玩了,不然灵果没有你的份儿。”
恒古险些要哭出来,就算是批评,也是一种幸福。
他低头强忍,装作认错的样子:“这次我不会乱跑了,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和爹,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这才乖,走吧,去找你爹去。”浣娘高兴地吱吱叫了几声,带着恒古跑向百野林的边缘。
林子边缘是一个安静的洞窟,洞窟外只有零星几棵大树,周围杂草丛生,这里没有和煦的暖阳,也没有修为强大的精灵和妖怪,只有微凉的寒风和一个正在洞窟里打坐修行的男人。
“天磬?你又在修习了?”浣娘带着恒古走进洞窟,一改适才的厉色,对在蒲团上收势休息的男人轻声细语。
她化为人身,上前给男人擦擦汗,声音温柔如水:“又修行了一天,累了吧?如今你已过大成,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得道成仙了。”
男子握住她的手:“浣娘,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我亦难以忘记你还有阿欢。但成仙的代价就是无法再继续这里的一切。你放心,我会在仙界好好守护你们。”
浣娘闻言垂下眼,颇为理解地点点头,也握住天磬的手:“你好好去吧,我没有你们有慧根,恐怕无法去仙界找你了。但阿欢自幼早慧,独具神骨,想必不久之后你就可以与他相见了。”
天磬皱眉,神情哀伤:“可惜阿欢差二十年才到百岁,我怕是无法陪你们过他的百岁诞辰了。”
浣娘摸着恒古纯白如雪的皮毛,也有些哽咽:“无妨,你有你的理想,我们都支持你。”
天磬拍拍手中细嫩的柔夷,将之放下,对着恒古招招手:“阿欢,来,阿爹抱抱你。”
恒古站在原地没有动,眼前的景象让他迟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他还不懂事,根本不明白天磬成仙会给他带来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阿爹在做一些神秘的事情,他并不理解。
后来天磬得道成仙,百野林里只有阿娘与自己为伴的时候,他才发现失去的不仅仅是父亲这样一个角色而已,他的世界犹如架空一般,悬浮而空虚。
他用了些许灵力,化为人形,走上前去抱住了面前这稍显沧桑的男子:“阿爹,你成仙之后,我会和娘好好生活的,不必挂心。”
天磬不经常看到恒古这番懂事模样,抱住他轻轻拍打着后背:“好孩子,照顾好你阿娘。看你这般听话,我也可以放心去历劫了。”
他又细细看着眼前的少年:“阿欢,你长大了。”
恒古看向天磬的眼眸深处:“是的,我长大了,有能力做到我想做到的了。绝对不会让别人随意欺辱拿捏。”
天磬放心地点点头,嘱咐道:“最近百野林里不太平,无故死了许多妖,你们一定要小心。”
他看到恒古应了后,又独自与浣娘说话去了。
恒古识趣地走开了,他行至洞穴外,看到一只皮毛火红的狐妖半化人形,鬼鬼祟祟地躲在杂草之中,在青葱的绿色中格外显眼。他握紧拳头看着这个身影,没有做声。
天磬和浣娘谁都没有想到,天劫居然第二日就到来了。恒古自然知道阿爹会成功,便早早摘了许多灵果,为阿爹践行。他记得之前阿爹升仙前,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如今不会了。
席间浣娘强忍着悲伤,听着外面阵阵雷声,故作常态地与天磬插科打诨,好像日子如以前一般,但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忽而天雷滚滚,疾风啸啸,天磬立马以身对抗,终是没有被雷劈死,飞身成了仙。
临走时含情脉脉地对浣娘说了句“我们来世再做夫妻”,便再无音讯。
恒古跟着浣娘回到居住的山洞里,此时的家里显得有些冷清,浣娘强颜欢笑着收拾了天磬的东西,都放在一个角落里。
她笑着对恒古说:“我们要开始新生活了。”
但此时的恒古看出了他娘亲眼里的悲凉和坚强。
洞穴外,一只红色的身影紧盯着恒古,嘴角的口水险些要流出来:“一只小小讙妖罢了,没了爹,还跟他娘这么紧,总有一天我会尝到你的内丹是什么滋味。”
它在浣娘的洞穴口守了半天,见无机可乘便悻悻而归,走到半路上碰到一个金丹期的小蛇妖,他十分熟络地上前打招呼:“殷大哥,你这是上哪去啊?”
红狐狞笑几声,招招爪子示意蛇妖过来:“散步罢了。我有个短期内增长修为的小秘诀,你要不要听?”
单纯的蛇妖急忙走到红狐面前,贴心地附耳过去:“殷大哥,你说,我听着。”
“秘诀就是……”红狐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一次精光,柔软的爪子长出尖利而坚硬的指甲,瞬间刺穿了蛇妖的胸膛。
蛇妖捂着身上的血窟窿倒地,他眼神涣散地看着红狐,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指他:“是你……就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那又怎样?”他说着,取出了蛇妖体内的内丹。
“你不是想短期增长修为吗?告诉你,秘诀就是——”
“吃掉别人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