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那个小女孩心软了。”一个躬身的背影发出温润动听声音。
“没有,我怎么会对别人心软。”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见了,你放过了她,让她远走高飞了。”躬身之人捶着自己的胸口,“你让我很悔恨!”
“我已经替你物色到新的了,标记也做好了,你想何时去便何时去吧。”
“不管我了?”躬身人咳嗽几声,“你以前不是总让我别这样做,现在又置之不理了吗?”
“我无法管住你,也无法控制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可是我对这份感觉越来越上瘾,我想念这种味道,更喜欢它带来的快感。”躬身人抚摸上喉结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等不及了。”
河堤,方家。
恒古揉揉自己的眼睛:“我从没翻过这么长时间白眼,可是累坏了。”
灵华擦净脸上描画的颜料,用手心覆上恒古的双眼,轻轻揉搓:“这样可有舒服些?”
恒古撅起嘴又向前凑了凑:“我还是眼疼,再揉多些。”
灵华对准他的脑门弹了一个爆栗:“如今是关键时刻,怎还有心思撒娇。”
“我……”恒古噎住,收敛神色不甘心地向后挪动两小步,“没想到装神弄鬼这招还挺管用的,我们接下来如何做?”
灵华手心一翻,灵力在掌心中聚起一束暗金色的光芒:“就是这股力量在那孩子身上印上了标记。然而堪堪两岁的孩子如何能承受得住如此强大的灵力,只消轻飘飘的一点点,便可以让这孩子痛不欲生。”
她神情低落合上手掌,光芒瞬间消失:“还好江邈身上的灵力微乎其微,留下印记的力量也并不强,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要逐步吸走孩子身上的灵力便可。”
“恒古啊。”她感叹道,“若我的力量被别人用来伤害他人,那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恒古呆愣一下,握住灵华的手,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别人的心思那是别人的,他们愿意做什么你如何管得?与其伤心,倒不如好好教训一把拿你去做坏事的,力量是用来保护心爱之人的,而不是去伤害他人。”
灵华低头笑道:“你说得有理,存在即是价值。何人利用我做何事,说来说去,无非我就是被利用的那个罢了,罪在他人心,不在我自身。如今我只想快些将残镜全部收回,不想再因为鉴心碎片将世间扰得不得安宁。”
恒古忧虑地注视着灵华:“你怎么了?为何到了方家之后便心神不宁?”
“我怀疑,是江邈蚕食了鉴心镜上的灵力,或者说,是他转渡了灵力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才会有跟我同样的力量。”灵华看向自己的手。
“转渡?这可是需要一定功法和大量灵力才可以做到的,江邈身上的灵力连百野林的花灵都比不得……莫非是有人相帮?”恒古已然在头脑风暴,看向天花推测想象,“也许是给药之人帮助他的?或许就是在振儿身上结下第二个标记的妖给的!”
灵华看他又翻着白眼思考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她将鉴心镜摆好打开,待注入灵力后,方家小少爷的脸出现在镜面之上。
“再多的猜测不如亲眼见证。”她闭上眼感应一番,“我感知到了一种风暴即将来临的气息。”
两日后。
灵华吸取了部分婴孩身上的灵力,仍留下部分微弱以维持标记之形。
她将孩子抱起交给方家儿媳:“请务必看管好他,以平常之心待他。”
方家儿媳几日过去脸色红润了不少,一改憔悴模样,似是这几日休息得很好。她面露难色:“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灵华拍拍她的手:“这步是关键,成败在此一举。”
方家儿媳似乎懂了:“为了我儿健康,那便这样做吧。”
夜已来临,庭院里无故吹起一阵风,将本栓好的窗户吹开。窗边的布帷帘随着风吹的方向轻微摆动,似在无声的夜里寂默地挣扎。
熟睡的婴孩独自在床上粗粗呼吸着,张大的嘴巴流下一弯晶莹的丝线,濡湿了脑袋下的枕头。
婴孩对面睡着一对男女,看上去是琴瑟和鸣的夫妻,亦是睡得香甜,男子还打起了呼噜,毫无睡相。
窗户外一双眼睛满意地眨了眨,用力深吸一口气,鼻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嘶——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味道。”
他浑身颤抖起来,等不及般一拍窗框翻身进入房内,乌黑的房间里只有透过窗缝飘进来的一点点月光。
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摸索,指尖发出点点红色的光:“在哪里?在哪里?怎么这次标记如此模糊?”
忽而孩童的身上亮起一道金色符印,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迷蒙地眯起眼踉跄地摸索着走过去。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新生的鹿儿、马儿一般弯曲踉跄,腿像是新长出的,脚像是重新接的,七零八落地各有其主,却意外的和谐地配合着,让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压在背上的东西看起来更大更圆了,像座半圆形的龟壳套在人类的后背上,压得他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一阵乱蹿的灵气自体内翻涌欲出,他努力憋住咳嗽,捂住腹部,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玉瓶灌下两颗药丸。
孩子身上的标记光芒更亮了,他不再用手去摸,而是用了十成气力抬眼,斜目一眼便瞥到了睡得香甜的目标。
“嘿嘿嘿,在这里,让我好找。”他快步走到孩子身边,手心燃起红色的火焰对准两岁娃娃的天灵盖径直一击。
孩子当即没有了呼吸,七窍流血。
“吃了药下手没轻重了嘿嘿嘿。”他伸出舌头,仔细舔掉孩子七窍流出的血,“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