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大殿之内。
女子摸着红狐坐在王座上,绛色的指甲插在狐狸的皮毛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显出分不出你我的红。
江曌空揪起红狐的一撮毛扔到地上,疼得他浑身一哆嗦,却不敢反抗言语。
大殿里没有一丝杂音,只有长指甲捏起皮毛相碰的“嚓嚓”声传到耳边。
半晌后,两个没有完全化形的虎头人身侍卫,左右两边提着一男子的胳膊将他拖上了大殿。
男子像扔掉的垃圾一样被摔到地面上,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脸上亦是有四个圆点似的伤痕,细看之下便知是毒蛇咬过的痕迹。
“相左使,何必当初呢?”江曌空瞥了一眼匍匐在地上身躯痉挛的少年,向他扔了一把狐狸毛,“你想活,我明白。因你这番心思给的奖励,可还喜欢?”
身上的蛇毒抵达心肺,相遂生全身麻木、嘴唇发紫,已不会说话,嘴唇啜喏着动了几下,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看来是喜欢得五体投地了。”红狐从女子手中挣脱出来,奔到地上化为人形恭敬道,“帝渊待下属亲厚,相左使看起来感激涕零,他定当时刻想着帝渊的好,死也愿死在帝渊脚下。”
相遂生不再抽动了,他的呼吸在殷天无的说话声中慢慢变弱。江曌空冷哼一声,将指尖残留的狐毛吹落,食指指甲与肉交汇处析出一条细细的红线,顺着狐狸毛飞落的方向直直连到相遂生颅顶。
红线在他头顶枝蔓一样缠绕了一圈,随后向上生出一只手掌来,此掌有形而无边,由一团一团红线密密麻麻卷动缠绕而成。鲜红的血顺着线传到手上,手指一下充盈起来,乱麻般的红线扩张,条条丝丝相碰,当真如一只人手般似有血肉。
手掌抚摸似的扣在相遂生天灵盖之上,江曌空的指尖忽而发出一股灵力,这股力量挂在细细的红线上,像是棉线上吊着的葫芦。女子的指尖轻弹,灵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红线一路向下,附着在了手掌之上,慢慢渗入其中。
红线手掌似乎活了起来,它的五指轻而易举地插入相遂生头骨之中,灵力随之注入他的脑中。
他激烈地颤动起来,全身犹如沸水一般涌动着,体内的蛇毒在此刻被彻底激发出来,心脏被啃食般漏出血来,彻骨般的痛让他不由大声嘶吼。
少年的头颅中像是被重重打击了一下,他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抱紧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实在太疼了……他不断用头撞着地面,企图用痛苦来麻痹痛苦。
“帝渊,你这是……”殷天无的脸色变了变,他很快收起惊诧的神色,换上讨好的面具,“怎么用自己的灵力给他化妖?多浪费啊。”
江曌空看着相遂生生不如死的模样毫不动容:“他需要妖身,才能承受住我给他的力量。”
殷天无不解道:“帝渊为何要看重他?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就是个逃兵,他也如他爹一般模样,空儿不怕被背叛吗?”
江曌空招招手,殷天无听话地走过去。女子的手柔软无骨,轻轻抚摸在他后脑的发上,可他丝毫没有欢喜之意,只感到一阵阵恶寒,却仍笑着装作一副享受的样子。
“等‘血控之力’进入他的身体,还用在乎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吗?”江曌空的手依旧在他头上轻抚,“况且他与孙莲苒不一样,只会一心一意与我同行。”
殷天无壮着胆子握住她的手拿到面前,将脸贴上去蹭蹭:“空儿可否告诉阿无,相左使与孙莲苒有何不一样?依我看,他贪生怕死,这点倒不如孙莲苒。”
话音刚落,相遂生双目圆瞪,目光中一抹幽绿闪过,不多时,他全身上下生出鳞片,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
“因为他,恨人类啊。”江曌空满意地笑着,手腕翻转将相遂生提起身,掌心凝出一滴血来,轻推至他眉心之中。
血滴融入眉心,相遂生目眦欲裂。慢慢地,眼白变成了血红,黑眼仁骤然缩进如芝麻粒大小,随后又倏然消失,恢复了原本人类的眼眸。
她指指跪在脚下双目空洞的少年:“若真想问,现在便问吧,给你一个玩的机会。”
“你会一辈子效忠帝渊吗?”殷天无并不靠近,只是试探问道。
“会。”相遂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殷天无一愣,舔舔嘴唇又问:“你为何要帮助帝渊完成霸业?”
“杀光,都杀光!人都是坏的,都是废物!我爹是清白的,他们的不相信就是罪过!没有一个人信我爹,那就让所有人都死!”
殷天无看着相遂生疯癫的模样一时不知再问什么好,只得恭维道:“原来空儿早已看透,阿无鲁莽了。”
江曌空似乎心情不错,挥挥手发出一道指令打入相遂生体内:“崇郡失利,我不想再看到你第二次失败,这次必须要拿下檀城。”
相遂生视死如归:“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镜中颜色逐渐消退,灵华一抹镜面,铜镜上只有漩涡静静转着圈,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