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腐血带回了清游门,剩下的皆由弟子们净化后带到郊外掩埋。而殷天无的腐血中生出肉瘤之事被封锁了起来,想必是怕引起恐慌骚乱。
“这腐血难除,眼下摸不清究竟会造成各种结果,只能行一步算一步。那些血土已交给本门的三位长老验看,或许会查出一些端倪。”
杨锡迟坐在茶寮中,道袍的衣角上沾了许多污泥,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喘了口气又道:“檀城此次算是死里逃生,眼下看似恢复了正常生活,但危机并未解除。
城外仍有大量妖军驻扎,风平浪静只是暂时之象,若妖军发起进攻,檀城的百姓仍旧会处于危险之中。
如今情形仍不容乐观,而一切的源头便是江曌空。”
灵华又给他添上了一杯:“道长是想直接与江曌空宣战?”
杨锡迟扶杯道了声谢,答道:“与她相对是必然之事,如今看来,她想做的不仅仅是对于增进修为。困养无辜之人只是其开端,而最终目的是掠夺人间。”
“你说她是想称霸天下?!”恒古低声惊讶道,“她圈养妖人,收编妖军,为的就是侵占人间,自己称帝?”
灵华点点头:“我曾听她这般说过。那日她将我困于鉴心镜内,我顺势在镜中看到了她的内心,并非无懈可击之人。她自傲且多疑,虽对感情虽有留恋,但似乎为了想达成的权利,其他皆可放弃。”
恒古眨眨眼,忽而明白过来:“所以那日她突然要收回殷天无的血控之力,是鉴心镜影响了她?”
“鉴心只是照应出她内心的一面镜子,与其说影响了她,倒不如说是让她再次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灵华低叹一声,“这般在猜疑和算计中过活,真的开心吗?”
恒古笑笑:“她说不定有她自认为的‘使命’,得到天下,得到敬仰,得到想得到的事物的满足感,也许就是内心幸福的来源吧……”
杨锡迟仔细地听着恒古讲话,忽而开口:“恒古小友,你经历了此事之后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恒古歪头看向杨锡迟。
杨锡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虑重了些。”
恒古低下头,看到灵华的手覆到了自己手上,他反握住她的手,感慨道:“我只是突然明白,‘生’并不是那么容易。
想做的事不一定能做得到,打算好的也不会跟着我想的继续发展……现在我懂了,世上就是瞬息万变的,他们变了,我也要变才行。
我要变得更负得起责任,变得更聪明,变得更厉害。”
杨锡迟闻言思索一瞬,眉眼含笑缓缓点头道:“那日你破开云层,雷电之光照亮了整个檀城,百姓已将你看成英雄一般人物了。”
“可那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善后罢了。”他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转着茶杯。
灵华捏捏他的手指:“你带着李成志不也一起抱了必死之心吗?这份胆量,弥足珍贵。”
杨锡迟没有感受到二人你侬我侬之举一般,一本正经提议:“贫道有一实现小友抱负之法,你可愿一试?”
恒古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法子?”
“可愿与贫道一同前往清游门?”
恒古与灵华皆是一愣:“清游门?”
“正是。”杨锡迟似乎早已想好,神态胸有成竹,“清游门正研究血控之力的破解之法术,若你与灵华一起加入,将会是莫大的助力。”
“我们去吗?”他转头看向灵华。
恒古的眼睛里似乎含着闪亮的钻石,充满希冀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虽是在问,可灵华知道,恒古想要的答案只有肯定的。
她揉揉恒古的头:“去吧。”
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两日之后,说是两日,实则眨眼间时间便过了去,转瞬便到了启程的时候。
因安槐受伤未愈,便选择返回云城。
“灵华,本以为云城相遇是一个幸事,没曾想却见识了你愈走愈难的人生啊!”安槐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别忘了你还欠我好些钱,记得还啊——”
灵华看着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安槐,于心不忍道:“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吧。”
安槐头也不回摆摆手:“秦丝来接我啦,别当那多余之人。”
灵华吃了一瘪,只得无语与恒古肩并肩目送安槐远走。
身后宁絮荷气喘吁吁地伸出头来:“杨道长在前面等你们许久了,还不走吗?”
灵华看了眼不远处孑然而立的道长:“走吧。”
杨锡迟见三人已走到身边,手捏一诀,口中念念发动阵法,一束光芒瞬间包围了四人。
强光之下被迫闭上了眼,而光芒消失,再次睁开眼时,映入视野中的是一片青葱与湛蓝交映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