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当时掐死她,就不会有机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谢千蕴将手指关节压得发出脆响,“她昨日说,不会带我一起了。她的天下想要自己独享,不会分我一半,我怕是只能困在这清游门里,当一个随时都可以被人拉下来的掌门了!”
楚淳溪接过枯萎的花朵,愤恨地扔在地上:“她答应过你要报救命之恩,为何又反悔?”
“都是诓我的!”谢千蕴脸上挂满了无处宣泄的疲惫,“我知道自己在清游门毫无依仗,想靠自己又没有那样的本事,想要坐稳掌门的位置只有联合外界。”
泪水从眼眶中不住地涌出来,她捂住眼睛抽泣起来:“我付出了多少啊,跟赵济安这种人虚与委蛇一年多,好不容易熬死上一任掌门,如今又要跟那女人投怀送抱,不就是为了我们能有快乐的生活。
可是我这样的牺牲又换来什么了呢?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我除了有这掌门的空壳,就只有你了,淳儿……”
楚淳溪抱住谢千蕴,一如眼里也含了泪花:“师姐,你辛苦了……如此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谢千蕴从崩溃之中抬起头:“不等了,今夜我们就行动。”
“今夜?”楚淳溪紧紧拉住她的手,“今夜怕是不行,赵济安失踪了。”
赵济安失踪成了清游门里的大事,初阶弟子们惊惶起来,想找闭关的长老们做主又怕耽搁破解,只能纷纷联系杨锡迟,以求方法。
而此刻,灵华正在传音符上写下发生的情况,向杨锡迟传了过去。
他好像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灵华还未收起符纸便收到了回信:一切顺利不必担忧,还望务必继续查探,以破一日后之困局。
“一切顺利?”灵华琢磨着这几句简短话语,正思量时,宁絮荷跑了回来,将在涵慧居看到的记忆传送给了灵华。
灵华颇有些感慨:“看来人总是会攀登向更高的欲望,。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絮荷颇为赞同:“没错,她受前掌门喜爱,又有与她共患难的楚淳溪,就算加上兔精,也就已经够说一不二了,被她欺负的人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倒是先可怜上自己了。”
“絮荷,你可知她为何始终无法心安理得的坐好掌门之位?”灵华放下传音符,诚笃地探究起谢千蕴的行事。
宁絮荷踱着步思索,突然一转身回答道:“因为她根本没有真本事,掌门的位置是凭别人才得到的!”
“是了,她是在靠别人。”灵华不着痕迹地皱起眉,“谢千蕴觉得得到一切是靠自己,却忘了她所做的事皆是寻找‘倚靠’傍身,自然所有努力都会轻易白费。
没有根的树,不久便会枯死。想要将其全部拔起,不需要多少气力。”
宁絮荷点点头,又追问道:“她会死吗?”
“她能走到这步本就是阴差阳错的错误,若能够让她放弃,也许能保住性命。但她执意要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搅入一滩浑水而不自知,那便危险了。”灵华衡量片刻,“明日你我一起去劝劝她,若她不听便用结界暂时封住,待安全后再放出。”
宁絮荷却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灵华道声“也许”走出门去,手里拿着杨锡迟给的传音符。昂首望天,此刻纯净而肃寒的天空中包裹着一层冬季独有的和煦。
“后日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好像只有老天爷自己知道。
晌午时分,灵华小憩了两三个时辰便匆匆起身。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有种惴惴不安之感,这种感觉比之前的所有经历过危险时都更强烈。
连日的平静使得这份不安更加浓郁,她在清游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为何到了长老们的住处。
恒古正在撅着屁股扒着门框向内钻,边伸着脖子探看边不停吸鼻子,仿佛在闻什么气味。
“恒古?”灵华上前去拍拍他的背,然而他不为所动。
“你在做什么?”灵华再次拍他,却发现他的背似乎有些不同,软绵绵的十分蓬松,像是垫了一层薄薄的棉花。
那人感觉到了灵华的动作,吸鼻子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连身子也变得僵硬。
灵华当机立断,右手上前揪住他的脖子向后一拉,飞出大片白色绒毛。待那人失重坐到地上,她左手拧过脸来一看,居然是赵济安。
赵济安对她嘿嘿一笑:“我没看见他的正脸,只能用别人的代替了。”
“缪今?你如何出来的?!”灵华大惊,俯下身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恒古去哪了!”
缪今只觉自己的脖子下一秒要断了,大喊着:“我只偷偷打晕他,拿了衣服!别的没做!”
“我一个字都不信!”灵华抬手向天空动动手指,一条光鞭便出现在她手中。她将滚烫的鞭子一甩,霎时天色如临深宵,只有闪着光亮的光鞭卷在缪今身上。
他全身如炙火烧灼,仿佛置身火海无法呼吸。眨眼间一身兔毛已烧个精光,他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求饶道:“他在半山腰的山洞里!在山洞里啊!”
灵华收紧了光鞭:“你当知道,即便你撒谎我也能找到恒古在哪!”
缪今惨叫着边磕头边回答:“我没说谎,是真的!”
灵华光鞭收起,已然要出发:“你最好没说谎。”
说罢飞身而去。
缪今失力倒在地上,全身的灼热已经不算什么,此时他只想笑。模糊的双眼看着灵华消失的身影,呼吸渐渐沉重了。
一切就要成功了,一切……马上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