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曌空身着战袍,安然慵懒地倚靠在躺椅之上端详手里的骷髅,她神情轻松毫不紧张,似乎笃定此战必胜般悠然。
不多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妖军跑了上来,失力跪扑到她面前,悲痛道:“禀告帝渊,前去新罗海的兄弟们损失大半,那镜灵和讙妖实力太强,我等根本不是对手……”
江曌空将骷髅扔到地上一脚碾成了渣:“竟有此事!他们何时来的?”
“全然没有一点消息,今日开战之时才发现他们。”妖军畏畏缩缩,“再打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请帝渊定夺!”
她怒极反笑,恨恨答道:“暂时撤退,待我去后重新部署。”
这时从大帐外打帘进来一名女子,她身着水绿轻纱衣裳,圆尖的脸蛋才有巴掌大,水灵灵的杏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小而翘的鼻头被冻得发红,但她并不觉冷,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对着江曌空道:“血送来了。”
江曌空已无暇顾及其他, 披上披风对她说:“我们现在动身去新罗海。”
女子闻言呼吸都停滞了一下,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呵,仁慈有用吗?依你的经历,你对他们如何,他们又对你如何?”江曌空将一件黑色披风扔给她,“畏畏缩缩、妇人之仁,你身上有这般力量不是为了与男人谈情说爱的!”
“我有这力量也不是为了助你欺压那些无辜之人的!”女子拦住江曌空的去路,把披风还给了她,“我不会去。”
江曌空接过披风,亲自为女子系上,掐住她的脖子却被一掌推开。
“你有这气力,为何不去找清游门那群假君子寻仇?”江曌空鄙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碧湖,不要再痴傻下去了。你心知成恒川一直站在清游门那方,如今我收留了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人了,想逃过这场战斗必定绝无可能。即便今日不打,明日、后日,总有一天他们会来将你千刀万剐。”
她再次掐住女子的脖子:“因为你可是屈居我之下的女魔头啊。”
……
新罗海的地面上,看不见的硝烟正在四处弥漫,一朵朵红色的花朵在人和妖的肉身上绽开,静静躺在冰冷残酷的土地上,等待着人来将他们带到土里掩埋。
灵华与恒古拖着一身疲惫漫步于这场战争之中,二人皆沉默不语。
半晌后,灵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江曌空已到了此地下令撤退妖军休战,这是一件好事,今日一战大家的士气增长了许多,你当也开心些才是。”
“灵华,我开心不起来。”恒古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看到两边的尸首,“为什么会有战争呢?这样打来打去,死伤无数,真的会有幸福吗?”
“会有的。”她看向天边,“不过幸福都是留给想要夺取天下之人的。他们操控着别人的生死,用寥寥几语便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衰。只要有对权利的欲望在,战争便不会结束。”
“所以这番情况还会无休无止地发生?”恒古痛苦地捂住眼睛,“我现在一闭上眼,就看到好多妖死状凄惨的脸,我害怕,但我必须要杀死他们,因为他们不死,死的便是百姓。”
“你这样做没有错。”身后传来一陌生的声音,回首看去,一窄方脸,丹凤眼的男子向他们走来,边走边道,“这些妖物祸乱人间、生灵涂炭,不应对他们有所同情。”
恒古闻言转身看去,来人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有十足凛然正气,似是胸怀坦荡之人。
他身后畏畏缩缩地跟着一个红衣人,见到灵华二人胆怯地缩到了男子身后。
男子作揖恭谨道:“在下成恒川,身后是在下的师妹楚淳溪。”
恒古心里警铃大作,猛地瞪起眼睛:“楚淳溪?你怎么到了这里?谢千蕴也来了吗?”
成恒川面有惊讶之色:“在下在民间游访多时,不想阁下原来认识千蕴师姐和师妹?”
“我二人是杨道长的朋友,曾去清游门拜访。”灵华解释后问道,“阁下为何与淳儿一同来到此地?”
“杨首座的朋友?”成恒川对灵华的解释有些意外,接受了片刻答道,“在下听闻新罗海情势危急,便独自决定前来援助,与师妹在城门口相遇,便一同进城了。”
恒古紧紧盯着楚淳溪:“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不陪着谢千蕴,反而来这里掺一脚?”
红衣少女躲在成恒川背后瓮声瓮气道:“用不着你来问我,关你何事?”
说罢拖着成恒川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师兄,我们去见师父,跟他老人家说去。”
成恒川被拽得走了几步又回头告罪:“在下的师父今日也到了新罗海,先行一步,二位见谅。”
又作了一揖才甩开楚淳溪的手,离她远远地走着。
灵华望着二人的背影,忽然感觉事情并不像想象之中那般简单,她打量着成恒川挺拔的身姿:“此人便是与女妖相恋的清游弟子。”
恒古低叹一声,靠近灵华趴在她的肩上,声音压抑了许多痛苦:“所有的事都一团糟,我究竟该如何做,怎样做才是正确的答案?”
她脱口而出:“听从你的内心便好,别心软。”